熱血小說網 > 嘉平關紀事 > 1864 海圖74.0
  沈茶遞給沈昊林一碟點心和一碟肉脯,并給他和薛瑞天的茶盞里都重新續上了熱茶。

  “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早,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沈昊林點點頭,喝了一口茶,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塊果脯。

  “好吃?”看到沈茶笑了笑,他輕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少吃點,對牙齒不好。”

  “嗯,我知道了。”

  沈茶又吃了一塊果脯,看看蔣二爺那邊,梅林搶走了他的糕點,不許他吃那么多,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沈昊林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湊過來跟沈茶小聲嘀咕了一句,“二爺爺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是不是?”

  “這樣也挺好的。”沈茶看看蔣二爺,“這一次寧家徹底倒了,他看上去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是不是?”

  “嗯,非常高興,剛才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點驚訝,在看了小玨給的密函之后,差點都蹦起來了。剛才店里也有不少客人,老人家高興的要請客,把所有的帳都免了。”

  “這樣啊!”沈茶笑了笑,“東家有喜,讓大家都沾沾喜氣,是不是?”

  “沒錯!”沈昊林看了一眼蔣二爺,笑了笑,說道,“其實應該能早點回來的,剛剛在家的時候,因為太開心了,非要拉著我們喝一杯,不喝不能走。”

  “兄長也喝了?”

  “沒有!”沈昊林搖搖頭,“小天陪著喝了半杯,再想喝就被我們攔住了,聽說要回來吃飯,說什么也要跟兩位伯父再好好的喝一頓的。”

  “可不是,喝完了還說,自己家的酒就是比我們家的好喝。”薛瑞天朝著沈昊林、沈茶眨眨眼睛,樂呵呵的說道,“我說,好喝是肯定的,畢竟沒……”

  “噓!”沈茶比劃了一下,朝著蔣二爺那邊眨眨眼睛,“小聲點,要暴露了!”

  “小聲點什么小聲點,暴露什么暴露?”蔣二爺哼了一聲,朝著幾個小孩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們喝了那么多年的酒,酒跟摻了水的酒,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那您……”

  “只不過是不想要拆穿老晏,我也知道他是擔心我們的身體,害怕我們出毛病,所以,他愿意摻水,我們也愿意假裝不知道。”

  “這就對了!”金苗苗拍了拍蔣二爺,“酒還是少喝一點,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如果真的能做到少喝,那么,晏伯就沒有必要給你們摻水了,是不是?”

  蔣二爺沒說話,只是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寧家倒了,老爺子心里很舒坦吧?”金苗苗朝著蔣二爺挑挑眉,“來,說說此時此刻有什么感想?”

  “感想嘛,大概就是大仇得報的暢快感吧!”蔣二爺喝了兩口茶,長嘆了一聲,“之前被寧昌國陷害,不得不隱姓埋名來到這里,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的。”

  “沒想過嗎?”紅葉很好奇,“為什么?”

  “因為他們的勢力是很大的,盤根錯節的。你們查了那么久,大概心里很有點數,說是限制了那些望族的勢力,其實也并沒有,他們依然在想方設法的進入朝堂的核心,他們雖然不能科舉,但依然可以掌控一切。這不是能力大小的問題,而是底蘊的問題。有的時候,我也在想,明明我們都是皇室子弟,大家都說我們是什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沒有人敢為難我們,我們要是犯了事兒,那肯定是罪有應得之類的。雖然也不能說不對,但面對這些大氏族,我們有的時候確實是感覺到了力不從心。每次想起來,都是覺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悲。”

  “皇家的人都是看著風光,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宋其云嘆了口氣,“只是那些人不了解罷了,就算了解,他們也不愿意相信,他們只愿意相信那些有利于他們的傳言。”

  “是啊,尤其是像我們這種閑散子弟,也不樂意爭權奪利的,過得還真不如太皇太后娘家的那些人恣意。何況,百姓們對皇家子弟一向是有偏見的,哪怕是皇帝陛下、小云這樣的,做的已經夠好了,但依然能挑出毛病來的,比如說皇帝陛下性子軟弱啊,比如說小云不務正業,明明應該在西京城拼搏的,可偏偏要跑到邊關去舞刀弄槍的,反正就是怎么都不對。”

  “這個倒是!”宋其云表示同意蔣二爺的話,“總覺得如果這個人當了皇帝陛下,或許比現在的要好多了什么之類的,可其實,真的有下一任,說不準他們又嫌棄了。”他無奈的搖搖頭,“跟某些跟百姓的關系走得比較近的京官來說,我們確實是屬于比較弱的一方。”

  “算了!”蔣二爺爺擺擺手,“反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寧家做了多少的惡,這一次都得到報應了,不是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非常滿足了,還要什么呢?什么都不要了。”

  “寧家倒了,二爺爺的冤屈就真的可以昭雪了,你是不是……”

  “不用了,我在邊關生活了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再回到西京城,回到那么熱鬧的地方,估計都會不習慣了。”蔣二爺擺擺手,“保持原樣就很好了。”

  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相互對望了一眼,輕輕的點點頭。

  “您開心就好了。”金菁笑了笑,又看看沈茶,問道,“對了,欒家的情況怎么樣?他們有沒有說在望心鎮遇到寧王殿下,是想要做什么?”他咬著薛瑞天塞給他的肉脯,看看沈茶,又看看自己的妹妹,最后看看紅葉,“你們干嘛都這么看著我,不會是不太好的事情吧?他們真的想要利用寧王殿下干點什么?”

  “想多了,如果是不太好的事情,我們也不會踏踏實實的坐這里了。”紅葉伸了一個懶腰,覺得自己渾身皺皺巴巴的,就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空地開始慢悠悠的打拳,一邊打一邊說道,“概括說來,寧王殿下就是這對夫婦拿來刺向彼此的刀。”

  “什么意思?”蔣二爺微微一皺眉,“他們夫妻感情不合,用辰辰來挑戰對方嗎?”

  “對,就是這個意思!”金苗苗點點頭,“他們并沒有外面傳言的感情好,但也沒有那么的不好,本身呢,他們算是利益結合,好也是好不到哪兒去的。”

  “大部分這種聯姻的夫妻,其實都是這樣的。”蔣二爺嘆了口氣,“不光他們,很多都是。”

  “但別人家都是相敬如賓,誰也不干涉誰,維持表面的體面就好了。但他們可不一樣了,他們的相處非常的……扭曲,反正正常人是不會有這樣想法的。”

  “沒錯!”紅葉點點頭,“就算是利益結合的夫婦,哪怕真的彼此看不順眼,分居就是了,他們可真不一樣,彼此折磨,往彼此身上戳刀子什么的,對方越不想提什么,他們就越提什么,這個就很過分了。”

  “一對怨侶。”金苗苗嘆了口氣,說道,“我聽了他們的故事,感覺姓柳的一開始是想跟姓欒的好好過日子的,畢竟她也說,剛嫁過去的幾年,日子過的還算是不錯,沒有那些糟心的破事兒,兩個人坐在一起還是可以談談心的,也不知道怎么久慢慢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那不過都是假象而已,從她嫁入欒家開始,姓欒的一天都沒有放心過她,推薦給姓柳的用的西域熏香都是含有麝香的,還騙她這是對生孩子有好處的。”

  “這個人,未免有點太惡毒了!”蔣二爺一皺眉,“就算是真的不喜歡,以禮相待就好了,為什么要害人?害人對他又有什么好處呢?”

  “什么好處也沒有,只是讓兩個人的情況變得更糟糕一些。”金苗苗搖搖頭,“怎么說呢,姓欒的這個家伙,現在看著很扭曲,他在外面看上去非常有禮貌,非常有教養,但對身邊的人,卻是另外的一副嘴臉,慢慢的折磨他們,慢慢的摧毀他們,似乎這樣做,就能讓他很快樂。”她冷笑了一聲,“這樣的人能活到這個年紀沒有被弄死,也是一個奇跡。”

  “其實,我跟你想的不一樣,姓欒的那個家伙未必對姓柳的沒有感情,感覺一開始也想以禮相待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相處成現在這個樣子了。而且兩個人的心里都有對對方的怨氣,很大,很大的怨氣。”

  沈茶看著打拳的紅葉,突然有點心癢癢,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擺好了架勢,跟她推推手、過過招,也算是活動活動身體了。

  “你覺得他們還是有感情?”

  “嗯,沒有愛哪里會來的恨?我覺得,至少在姓欒的去西域走商之前,還是有感情的。”看到紅葉一臉困惑,沈茶解釋道,“我是有證據的,因為她身上的傷。”

  “哦!”紅葉恍然大悟,稍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跟沈茶推手,“我明白伱是什么意思了,柳家的跟我們說,她懷疑姓欒的有外室的原因是,姓欒的每次從西域走商回來,心情都特別的好,這個時候,她就算提起寧王殿下,姓欒的也不生氣,更不會打她,對不對?”

  “對的,因為不在意了,所以也不會生氣了。”

  沈茶笑了笑,突然朝著紅葉發起攻擊,朝著她的面門擊出一掌,紅葉看到這一掌眼看著要擊中自己,微微一側頭,把這一掌躲過去了。

  “怎么突然變招了?還搞突然襲擊啊!”

  “攻其不備嘛!,你小心一點,可能一會兒我又要變招了!”沈茶笑了笑,“他們最開始還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姓欒的對寧王殿下也不可能心存芥蒂,一提起來就不是很高興,千方百計的要問自己的夫人,寧王殿下到底在她心里有多大的分量。”

  “可是再好的感情,也不能長年累月的這么摩搓,早晚都會被消失的一干二凈的,對不對?”金苗苗看著紅葉和沈茶,“所以,問到沒有耐心再問了,就直接動手了。寧王殿下就像是開啟姓欒的那個家伙暴虐的捻子一樣,提起來就是一頓暴揍,后來呢,只要跟寧王殿下有關,哪怕是沒有直接提起,只是跟他有關的人或者事,姓柳的就會被暴打一頓。”

  “這么……”薛瑞天吞了一口口水,一臉的不敢置信,“這么狠毒的嘛?姓欒的居然打人?”

  “對!”金苗苗掰著手指頭給他們數,“提起寧王殿下挨打,提起跟寧王殿下有關的人和事也挨打,后來慢慢演變成只要姓欒的喝多了,心里不舒坦,姓柳的也要挨打。最近一次的打就是在望心鎮遇到寧王殿下,姓柳的身邊的丫頭給姓欒的家伙通風報信,才讓柳家的那個挨了這一頓打。就是因為不想被打了,柳家的才說要利用寧王殿下的,但她根本沒有這個計劃。”

  “他們夫妻還真是……”蔣二爺嘆了口氣,“辰辰跟他倆有關,真是倒霉透了。”

  “誰說不是呢!”沈茶冷笑了一聲,“他們兩個日子過不好了,就拿我們王叔作筏子,惡心透了。”她收了勢,朝著紅葉擺擺手,“不來了,歇會兒吧!”接過梅林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又繼續說道,“我之前一直想問的就是,日弈閣兩個刺客身上,還有姓欒的這個家伙身上,種下的那個毒蟲到底有什么說法?”她坐回到沈昊林身邊,看著金苗苗,“我看你剛才一直都諱莫如深,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說的?”

  “不是不能說,是不知道應該怎么說。”金苗苗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現在不合適,說了就沒人有胃口吃東西了,等吃完飯再說吧。”

  “等吃完飯再說,你就不怕我們吐出來?”

  “那倒不至于,就是吃飯之前說,很影響食欲的。”金苗苗輕輕一挑眉,“你不過,可以先說一點,這個蟲子雖然說是毒蟲,但也有它好的一面,如果你身體里面有傷口的話,它可以修復傷口,不至于潰爛,導致更嚴重的情況發生。”

  “那也算是好蟲子,是不是?”

  “這世間的萬物,本來就沒有好,也沒有壞可言,都是要看用它的人,所以,好好用它的,它就收好蟲子,用它干壞事的,它就是毒蟲。”金苗苗一攤手,朝著眾人笑了笑,看了看外面,“晚飯來了,有什么事兒,吃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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