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天空,墨色漸淡，青白之色一點點向上浸染，直到天空恢復明亮。
她伸手推開閣窗，微涼的空氣吸入鼻腔，讓她神思逐漸變得晴明。
當初穆瑤剛剛開始來接觸李清懿，想要與她們一起去芳華宮赴宴，李清懿就與魏瑾兒討論過穆家三房雙胞胎的事。
貴女圈中，穆婉是出了名的性情好，溫溫柔柔的，滿京城的貴女就沒有說她一個不好的，即便心里頭有點嫉妒她的容貌地位,面上也不敢說半句她的壞話，否則，受人鄙夷地肯定那人自己。
這是魏瑾兒的原話。
但李清懿就覺得，能把周身人事經營成這般的，根本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所以穆婉不會是個沒成算好難捏的人物。
之后李清懿還曾隨口問過穆瑤。
在穆瑤口中，穆婉看上去時常被跋扈的穆嫣欺負，實際上最后吃虧的都是穆嫣，但所有人依舊覺得，是穆婉受了委屈還寬容大度地原諒別人。
這穆八姑娘，明顯不是個軟綿的,秦增定下穆嫣，她絕對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開窗的聲響驚動了守夜的蘅蕪，她進來見李清懿坐在窗前，連忙拿了衣服為她披上：“姑娘怎么醒得這么早？才剛至寅時。”
“睡不著就起來了，長闌可起身了。”
正晨起練功，姑娘要叫她進來？”
“不用,我也去打一套拳，回來再洗漱用早膳。”
李清懿換了便宜的衣裳出去，跟著長闌長寧一起練了半個時辰。
人家是練功，她算是強身健體。
結束之后，李清懿叫過長闌，“一會兒你去找穆瑤，讓她將那日穆婉受傷的細節，找個機會給穆嫣透露透露。”
長闌目光中透露出興奮，“姑娘，您又要興風作浪了嗎？”
李清懿白她一眼，“明明是秦增要興風作浪！”
*****
穆家。
穆嫣照常去長青院請安，祖母穆老夫人對她與平常并沒有什么不同，母親年氏也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但穆嫣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
因為她的“罪名”并沒有洗清。
府里也不過是因為要顧全她的名聲，將事情壓了下去，“承認”了她的說法。
這讓穆嫣十分不舒服。
明明她什么都沒做，現在卻要讓所有人都假裝她什么都沒做！
這種感覺著實令人難受！
從長青院回去的路上，穆嫣沉著臉一言不發，途經花園假山，突然聽見有人在里面說悄悄話。
蒲草隱約聽見“雪肌蜜露”幾個字，以為她們又在說自家姑娘如何如何，就想去將里面嚼舌根的人揪出來嚴懲。
穆嫣卻拉住她，邁過回廊的欄桿，鉆到旁邊的假山里藏好。
“姑娘要做什么？”
“噓。”
穆嫣示意她噤聲站好，主仆貼著假山，聽見那邊有對話傳來，“咱們府里規矩一向嚴苛，下人們尋常都不敢亂嚼舌根，怎么這次傳得這么快這么厲害？”
“是啊，好像一陣風似的，那邊八姑娘剛在七姑娘房里找到雪肌蜜露鬧起來，整個三房就傳遍了，偏偏三夫人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八姑娘哭著跑到她屋里，她才聽說的。”
“你說，是不是有人在挑撥兩位姑娘？”
“你是說……九姑娘？那日八姑娘受傷，就是與她起了爭執。”
“我看不見得，那日的事我知道，八姑娘撞見九姑娘花園里放風箏，九姑娘一走神，線就斷了，但她并沒讓八姑娘賠風箏，是八姑娘非要賠她一只風箏，九姑娘不理，她前去拉扯，這才摔倒的。”
“這么說，不關九姑娘的事，那還能是誰？可真夠陰損的！八姑娘還好，七姑娘可慘了！閑話都傳到府外頭去了，都說七姑娘薄情什么的……”
“唉呀，好了好了，歇也歇夠了，咱們也別多說，小心惹禍，快干活去。”
隨后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聽不到動靜，穆嫣才放開了呼吸。
蒲草揪著眉頭，“難道……真是有人故意挑撥？”
穆嫣咬牙切齒，“什么挑撥！我跟老八的關系本來就不好，還用得著挑撥？再說，現在老八好好的，只有我一個人倒霉！”
“那……”
穆嫣沉著臉，“你仔細查一查，看看府上哪里最先傳出來的閑話。”
“是，姑娘，奴婢會留意的。”
主仆二人回到凌霞軒，穆嫣又想起什么，問道：“那雪肌蜜露，你真的收好了沒動過？”
蒲草趕緊點頭，“奴婢清清楚楚記得，上次用雪肌蜜露的時候，是因為姑娘的手被月季花的尖刺劃破了手背，傷口好了之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痕，奴婢取過雪肌蜜露給您涂上，只是姑娘剛剛涂過就不小心蹭掉了，過來讓奴婢又涂了一遍，然后奴婢直接將雪肌蜜露放回藥匣中，姑娘是親眼看見的。”
蒲柳聞言也想起來了：“對啊，好像是這么回事，當時奴婢還說，這么貴重的藥，姑娘可小心著些，用完可再沒有了。”
穆嫣聞言，也想起來了，她瞇起眼睛，“去把裝藥的匣子拿來，我看看。”
“是。”蒲草扭身去取了匣子。
一尺見方的木匣，里面有不少藥瓶，大小不一，顏色材質也各不相同，但都整整齊齊擺放著，為了快速找到某種藥，蒲草都在藥瓶上做了標記。
她指著一處空出來的位置，說道：“這只匣子里放的都是較為貴重稀有的藥丸，這處空出來的地方，就是之前放雪肌蜜露的。”
“這匣子的鑰匙，你可有離身過？”
“沒有，奴婢可以保證，自從接管這匣子的鑰匙，就一直貼身帶著，即便是沐浴，奴婢也將它放在眼前能看到的地方，隨后就直接放好，從未離身過！”
蒲柳點點頭，示意她說的沒錯，而且她拿著裝銀錢的匣子鑰匙，也是這樣做的。
穆嫣問：“有沒有什么辦法，不用鑰匙將鎖打開？”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蒲草說道：“這個……應該也有可能的，那些竊賊盜賊，不就有辦法不用鑰匙開鎖嗎？”
“那……有沒有辦法知道，這鎖是否被人撬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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