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待村長一走,花靈尷尬地朝江夜離笑笑,“村長提的要求,好像有點過分哈哈哈……”
拜托,要人家來收購村里的菜也就算了,還要人來當免費老師來給村里的小孩補課?
這兩個要求,村長敢提,她都不敢問啊。
人家江夜離真的沒這個義務幫他們。
眼見他只是神色高深地瞧著自己,花靈又趕緊說。
“沒關系,你不想去就不去,這有什么,回頭我找個借頭把村長給打發了。還有賣菜那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村長也只是說說而已。”
“你,要我去嗎?”
偌大的客廳里,只聽江夜離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他并沒有情緒起伏,平穩得不行。
但是在花靈聽來,又是那么另一個意思。
她不自在地抓抓頭,“村里的小孩是缺乏補課沒錯,你之前也看到吳大嬸的孫女了,他們在數學的思維上完完全全的跟不上城市里的孩子。”
“但是我不能強迫你,我得尊重你的意愿。”
花靈對他笑得如花燦爛,“你是來養病的,并沒有義務做這些的,不是嗎?”
江夜離低垂著眼眸,不再說話。
她說的對,他并沒有義務。
而且他討厭見陌生人。
他討厭人多的地方。
這會讓他全身都非常的難受,會讓他頭痛,胃痛,難受的想吐。
他目前愿意接近的人只有花靈和張叔。
在他們身邊,他才能獲得安全感。
花靈看他沉思著,也沒再多說什么。
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明天去拒絕村長。
晚上睡覺的時候,江夜離睡得極不安穩。
他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到了幾年前的事。
那一張張面孔。
那一雙雙邪氣的眼神。
他們撲向他。
不要,不要……
“啊——”
花靈是被隔壁房間那凄慘的叫聲給吵醒的。
她以為睡在她房間的他發生了什么大事,嚇得她連鞋都顧不上穿,連忙跑過去。
燈一開。
只見床上的江夜離緊閉著雙眼,臉色死白,一頭冷汗。
他兩手死死地抓著被子,緊到指關節都在泛白。
他痛苦地扭動著頭顱,嘴里狂亂地夢囈著,好像在夢里有什么魔鬼在糾纏著他一樣。
花靈見這情況,連忙坐到床邊,拍著他的臉頰喊他,“江夜離醒醒……”
“不要,不要啊……”
他閉眼大叫,額頭上的冷汗冒得更多,掙扎的動作更大。
臉色更是白上加白。
從他口里吐出的厲叫讓人有些同情。
花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醒醒啊……”
她握住他的肩頭,拼命地搖著他。
他這是怎么回事啊,太嚇了啊。
然而,下一秒的他不再掙扎大叫了。
而是嗚聲哭著。
他緊緊地蜷縮著自己顫抖的身軀。
眼淚拼命地從眼角里滑出來。
花靈心里的不安加劇,她只好爬上床,將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抱著他的上半身,一手一他后背輕輕拍著,一邊俯身在他耳邊撫慰著。
“沒事了,沒事了……”
許是她的溫柔耳語他聽了進去,漸漸的,他靜了下來。
他緊緊地抱著她這個得來不易的救命浮木。
想再也不放開……
天,漸漸亮了起來。
從窗口射進來的刺眼光線讓江夜離不適地睜開了雙眼。
頭痛欲裂!
太陽穴傳來的刺痛感覺讓他不適地閉了閉眼,再睜開。
突地,腦袋上傳來的熱源讓他疑惑了下。
忍著那撕心裂肺的痛,他慢慢地往腦后抬眼望上。
下一秒,他怔住了。
只見花靈抱著他的上半身,而自己則靠在床頭上,睡著了。
她是什么時候來的?
他們又為什么會……靠的那么近?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花靈睜開了雙眼。
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她一臉高興,“你終于沒事了啊。”
摸摸他的頭,摸摸他的手。
雖然有些冰冷,但比起昨天那一身冷汗,臉色死白的來,好上了很多。
“哎喲喂,我的老腿啊,被你靠了這么一晚,麻得我的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將身子挪到一邊的空位,干脆擺爛地四肢大張。
聽到她這么一說,江夜離的神色凝重起來,但如果細看,凝重之下還藏著一些驚慌。
怕發現秘密的驚慌。
“我,我昨晚怎么了?”他說話的聲音沙啞無力。
“我不知道你呀,突然間大叫起來,我睡著了也被你吵醒,以為你發生了什么事,就跑過來一看,結果你吧,一頭的冷汗,嘴里還叫個不停,好像發瘋了一樣。”
花靈說,“我怕你有為什么萬一,只好委屈自己讓你當個枕頭靠一個晚上咯。”
她越說,他的臉色就越慘白,他神色不安,語帶顫抖地問,“你聽到,我說什么,了嗎?”
不要,千萬不要被她知道……
她會嫌棄他的,一定會嫌棄他。
“沒有呀。”
花靈想也不想的就答,“我沒聽到你在說什么。”
那還好。
江夜離稍稍的松下了心。
“謝謝你……”
他低著聲音,由衷地說。
如果不是她,他相信自己早已瘋了。
還好,有她。
“行了,你再睡一會兒吧,現在還早,我先去給你準備早餐。”
說完,花靈爬下了床,伸了個懶腰,一邊揉著惺忪的眼睛一邊走出去。
江夜離還怔在原處。
傻傻地望著她身影。
他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她有發現他的秘密嗎?
萬一,萬一她發現了怎么辦?
各種久違的負面情緒紛紛而來,像一只無形的魔爪,將他狠狠的捆綁住,讓他喘不過氣。
他想到了花靈厭惡的目光。
她肯定會像看鬼樣一樣的看著他。
啊啊啊——
不要,不要這么看他,不要,花靈,你不能這么看著我……
鉆心的痛意又在腦袋里蔓延,他兩手捧著腦袋,神色痛苦,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的痛的呻吟聲從口里發出。
想嘔吐的感覺開始出現。
在他的胃部死死糾纏,像一陣陣的撲打而來的波浪翻涌個不停。
好痛,好難受……
江夜離再也受不了了,一臉死白虛弱的他下床,跌跌撞撞地來到行李箱邊。
瘋狂而又迫不及待地從行李箱里頭找出一個巴掌大的棕色盒子,打開,顫抖的手拿出其中排列整齊的一個小藥盒,白的紅的黃的藥丸在其中,大約十來顆。
他急切地倒進嘴里,吞下。
而后,他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那般,側倒躺在地板上。
睜著空洞的雙眼,蒼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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