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掛。
廢棄的兇宅，密室中。
完全黑暗的密室，任何光亮都沒有，長桌前，一名名身著黑衣，面覆黑色面具之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彼此間，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眾人唯一知道的，主座上的人，是李家的三公子。
為了不暴露身份，大家和李家人一樣，統一稱之為小公子。
黑暗中，眾人看著主座上那滿頭白發，面戴黑色面具的身影，心中滋味萬千。
依稀記得，當初小公子找上他們時，還是那樣的鋒芒奪目，令人驚艷。
主位上，李子夜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伸手摘掉臉上的面具放在桌上，微笑道，“各位不必擔心，我只是身體殘了，卻依舊可享常人之壽，不影響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眾人聽過小公子之言，心中的擔憂多少放下了一些。
活著，便有希望。
李家富可敵國，說不定能找到回天之法。
“好了，我們繼續談正事。”
李子夜看著在場眾人，心平氣和地說道，“要推四殿下上位，辦法大家應該都知道了，最關鍵的前提就是，四殿下能在監國期間帶領大商打贏這場國戰，取得群臣和百姓的擁戴，這是機遇，也是最難的考驗，漠北鐵騎兇悍，各位是否有什么好的提議？”
長桌前，眾人互視一眼，全都沉默下來。
打仗，可不是他們擅長的事。
如今，大商最能打仗的那些人，全都在戰場上浴血奮戰。
“小公子。”
短暫的沉默后，一位老者開口，說道，“前線戰場上，漠北鐵騎銳不可當，尤其以澹臺部族和白狄部族的西路大軍更甚，我們引以為傲的城池，甚至都擋不下他們的攻勢，如今，朝堂上，人人自危，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阻止漠北鐵騎的腳步。”
“引以為傲的城池？”
李子夜眸中冷意閃過，應道，“各位有人親眼看過我們的城池嗎？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形容，毫不為過，大商每年用來修葺城墻的銀子，我看一兩都沒有用到正事上，漠北的投石車竟然輕易就能將城墻毀去，很多將士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死在了漠北大軍的刀兵下，這場戰爭，大商被打到如此狼狽的程度，不是因為漠北鐵騎的強大，而是因為自己的腐朽。”
長桌前，眾人聽過小公子之言，心中雖然震驚不已，卻是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大商的腐朽，誰都知道，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會到如此程度。
城防修葺的銀兩，竟然也有人敢貪墨。
“當然，現在再追究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李子夜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陣前斬將是大忌，目前，我們還需要那些官員為大商守城，所以，城防貪腐之事，只能等到國戰結束再秋后算賬，不過，朝堂上，還是要有人提一嘴這件事，畢竟，以現在的城池強度，要擋下漠北大軍，無異于癡人說夢。”
“我來吧。”
這時，此前開口的老者，繼續表態道，“我會聯合幾位老臣，建議四殿下派使臣前往各座城池，督促城防的加固。”
“有勞。”
李子夜謝了一句，目光掃過眾人，正色道，“國戰之事，非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問題，我們不在此多做討論，有一件事，關系到四殿下能不能順利上位，我需要和大家商量一下，長公主慕西子，是宮中負責冥土制造的人，因為年齡的問題，我對這位長公主的了解并不算完整，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用瘋子來形容她，更為合適。”
座席末，一位男子開口，回答道，“二十年前，這位長公主不論心智還是武學天賦，都十分不俗，只是，她骨子里的瘋狂，注定了她不是一個可以深交之人，我可以確定，皇宮中的那些骯臟事，她大部分都有參與，很多事，商皇在明，而她，在暗。”
“離間她與商皇，是否可行？”李子夜開口問道。
“不可行。”
男子搖頭應道，“她和商皇之間，是利益維系，本身就沒有過多的信任，也談不上什么懷疑，離間，不會有太多用途。”
“那就只能從俞青玄這邊下手了。”李子夜眸子微瞇，說道。
“小公子為何不嘗試策反俞青玄？”
男子不解地問道，“她若能夠為小公子所用，將會是我們對付慕西子的一件利器。”
“搖擺不定之人，策反，毫無意義。”
李子夜語氣平靜地說道，“她如今身在李家，就已經起了二心，我如果繼續對她委以重任，萬一，她依舊選擇反叛，對我們而言，將是滅頂之災，所以，對于她，圍繞她布局就行，讓她以最真實的一面和長公主相處，反而更有利于我們的計劃。”
“小公子就不害怕她暴露李家的一些秘密嗎？”男子擔心地問道。
“還沒到那個程度。”
李子夜微笑道，“而且，就算暴露了又如何，李家的秘密，不是一直在慢慢暴露嗎，很多事，從前是秘密，現在未必還是。”
就算布衣王這個秘密，說實話，在解決了大皇子之后，也不再是絕對的隱秘。
最差的結果，布衣王的身份暴露，前線戰場上，布衣王戰死，然后，死無全尸，最終，死無對證，不了了之。
當然，俞青玄只要還有點腦子，就不敢將此事暴露出來。
榮華富貴，要有命享受才行。
“小公子，我有一個提議。”
兩人的話聲方落，座席間，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說道，“長公主那里，我有一些渠道可以接觸到，甚至，她的正陽宮，也可以找機會進入，小公子若是打算從她身上做一些文章，我可以幫忙。”
“哦？”
李子夜聞言，眸子微瞇，應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若能進入她的正陽宮，我們能做的文章，就更多了。”
現在，他們手中的底牌越來越多了。
商皇身旁的九嬰妖皇，慕西子負責的冥土，還有文妃制造的夜鬼，那座皇宮可以說觸動了所有禁忌。
不得不說，要扳倒那個老狐貍，可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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