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臺下。
祁家人依照慣例每年都會受邀觀看春晚，此時兩位老人也正坐在前排。
祁奶奶看向祁老，溫和一笑：“看這表演不知怎的，好像回到了我倆剛認識的時候。”
她們二人年輕時的那個時代距今已經太過久遠，這幾十年間發生的變化可以說是改天換地，以至于很多事情都已經淡忘了。
然而這女孩的一嗓子，卻喚起了她心中的記憶，想起了舊日京城那些巷口胡同，木欄雕花的戲樓。
祁奶奶眼底泛起觸動的光芒，面色愈發懷念與柔和。
而一旁的祁老，自從聽到主持人的報幕臉上就浮現不可置信的神色，直到人登了場，辨認出粉墨之下熟悉的五官，祁老愣了愣神，旋即才笑了。
怪不得，祁燁今天明明送他們過來卻不陪著一起觀看。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這小子不樂意在這干坐四個多小時，卻原來是因為今晚有裴沁音參演。
想必這會兒，他人應該就等在后臺吧。
心中好笑的同時，祁老又是一陣慨嘆。
沒有想到，他們不主動去找裴沁音，裴沁音就已經足夠優秀到站在他們面前了。
他后來有去了解過裴沁音的背景，知道這小姑娘是一個孤兒，今天看著她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到全國最大的舞臺之上，祁老對于裴沁音更是多了幾分欣賞。
祁奶奶仔細盯了盯裴沁音舞動彩綢的手上功夫，贊道：“這女孩子真不錯。”
祁老勾了勾唇，旋即為了保持嚴肅又壓了壓嘴角，只是臉上帶有幾分神秘：
“真這么喜歡？”
祁奶奶有些奇怪，但還是答道：“嗯，就是合眼緣得很，這孩子看上去就讓人舒心。”
“那給你當孫媳婦好不好？”
祁奶奶微微睜眼，拍了他手臂一下：“說什么呢！阿燁不是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哪輪得著我們指指點點，不管是誰，只要阿燁喜歡我就喜歡，你可別亂來。”
祁奶奶生怕這老頭子亂點鴛鴦，讓她好不容易開竅的小孫子情路不順。
被誤會了，祁老倒也不惱，心知今天既然和裴沁音碰上面了，要是還瞞著身邊這位，等將來祁燁將人帶回家自己一準會受到埋怨。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其實吧，她就是......”
“媽，您這說得可不對。”一道男聲插入進來，是坐在二老身后的祁垣。
他狀似隨意道：“年輕人就算談戀愛哪有一定能成的呢，以您的眼光都說好這女孩肯定差不了，我看她好歹也算是文藝工作者，您要真的喜歡大可以留意一下。”
祁垣倒不是真對祁燁的婚事這么上心，只不過見老爺子難得松了話口，順勢推一下。
反正就一個明星而已，他也不怕二老真看中了會給祁燁帶來什么助力，要是兩邊意見相左，能引得祁燁忤逆長輩就更好了。
祁垣自以為心思隱秘，殊不知他這點想法看在祁老眼里就跟透明似的。
他抬起眼皮瞟了自家大兒子一眼，眼底都是洞察，鼻腔中哼出一聲笑。
“怎么，你也覺得這女孩適合自己侄子？”
祁老的語氣里不帶任何情緒，祁垣揣摩不出老爺子這話的意思，心頭有些打鼓，只能硬著頭皮一笑，“那當然，這女孩一看就有書香氣，氣質也沒得說。”
“挺好，看來我們一家人的眼光倒是相同。”
祁老抬起手來，點了點舞臺上漫天花雨和全場掌聲之中謝幕的裴沁音，“我剛才就想說，其實這個姑娘，就是祁燁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祁垣眼睛瞬間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臺上。
什么？這人就是之前那個有紋身、化濃妝，看上去就渾身是刺的女孩？
怎么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醫院里祁垣離開得早，根本不知道裴沁音的名字，也絕不會想到將臺上亭亭玉立的京劇演員和那個叛逆的皮衣少女聯系在一起。
現在伸長脖子費力地瞇起眼睛，仔細地辨認過去，這才從五官中看出了幾分熟悉的影子。
祁垣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當初自己還評價這女孩不著調上不了臺面，結果轉眼她就登上了春晚這種全國性的舞臺，還是如此典雅正統的亮相。
這還不把老一輩的好感拉滿？
果然，祁奶奶臉上浮現出驚喜。
她知道自家老頭子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看向舞臺的眼神亮晶晶的。
直到裴沁音背影消失在舞臺之下，聽到全場經久不息的掌聲，祁奶奶才嘆息一聲，"我好像突然理解了，為什么阿燁還沒追到人家了。"
如果說之前祁奶奶對裴沁音的好感源自于愛屋及烏，想著自家孫子好不容易想談戀愛，自己一定會支持。
那么現在親眼看見之后，她卻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就是不知道他們家這小孫子，到底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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