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低調返回學校，沒有驚動其他學生，一行幾人來到老孫家。柳云芊自從大學畢業后，幾乎就沒忘了身處校園是什么感覺，跟著幾人來到老孫家，多多少少有些拘束。
她本身就不是星城本地人，是外地人在星城上大學然后留在星城，跟江躍他們又沒有什么交集，在這種場合下，自然有些尷尬。
好在老孫和他這群學生，都是一些性格單純的學生，并沒有太多社會上的不良習氣。
而老孫本身也隨和，大伙忙前忙后準備午飯，倒是讓柳云芊稍稍緩解了一下尷尬情緒。
柳云芊平時顯然沒少做家務，洗菜切菜這些活，干得有模有樣，很是利索，倒是讓老孫都有些不好意思。
“柳女士，你是客人，怎么能讓你動手？要不你去歇著。”
“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不干活，我現在一個人也坐不住，一坐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還不如手上有點活，正好緩解一下。”
老孫聽她這么說，也不再勸告。
可惜今天韓晶晶不在學校，要是有那丫頭在，說不定可以調節一下氣氛。
“孫老師，小江是你的學生么？”
“對，這些孩子都是我的學生，他們進揚帆中學就是我帶著，也快六年了。看著他們成長起來。”
“你們師生之間感情真好，好羨慕。”
“這些孩子單純善良，我這個當老師的，現在反而教不了他們什么了。說句慚愧的話，要不是這些學生挺著，我們父女哪有現在的安穩日子。如今這世道，可著實不太平啊。”
誰說不是呢？
柳云芊莫名想到女兒，心頭又是一陣痛。
這時候江躍逗了夏夏一陣，也走過來幫忙。
柳云芊現在對江躍是又佩服，又畏懼，同時還帶著幾分慚愧內疚。
江躍一次又一次幫她，柳云芊心知肚明。可惜自己一直不爭氣，惹得對方不高興。
在幾個人合力之下，這頓不算簡單的中飯很快就完成了。
幾人團團圍坐，享用起來。
如今這世道，像這樣完完整整的一頓飯，其實已經算奢侈的事了。
江躍在飯桌上也沒閑著，詢問童肥肥和王俠偉的覺醒狀況。
柳云芊默默吃著飯，默默聽著，沒有插話。
倒是童肥肥很熱情地招呼，時不時還幫柳云芊夾菜，一副找到知音的樣子。
柳云芊知道這個小胖子是善意，倒也沒有矯情，報以感謝的微笑。
放下碗后，老孫道：“江躍，今天早上校長找我了。上面好像已經把賽制敲定，等著最后的簽字。校長還是有點不放心，他擔心有人在賽制上偏袒一中，所以還是想找你去商量一下。”
“成，回頭我會了解一下。”星城一中挑戰揚帆中學這檔子事，從高翊老師在的時候就一直提，提到現在，總是要面對的。
以揚帆中學現在的弱勢，江躍無疑是他們最后的一張可打的牌，所以這件事江躍責無旁貸。
正說著的時候，校長便不請自來了。
“哈哈，江躍，我剛聽說你來學校了，飯碗一放下就在孫老師家堵你了。你小子現在行蹤不定，我怕來晚了你又溜了。”
校長跟江躍打過幾次交道后，儼然已經很熟，就好像老朋友似的。
現在老孫這伙學生，可以說是他最倚重的骨干，他還真要巴結好，伺候好，這是揚帆中學翻身的唯一指望。
見到老孫家居然還有個陌生人，校長也沒把驚訝寫在臉上，而是笑呵呵道：“孫老師，家里來客人了。”
“這是我一個朋友，也是覺醒者。”江躍直接略過這些寒暄客套，“校長，是不是一中那邊的挑戰賽有消息了。”
“孫老師都告訴你了？目前是有兩個方案，要不去我辦公室詳談一下？”
“行。”
“童迪同學，王俠偉同學方便的話……也一起去聽聽？你們幾個，現在都是咱們揚帆中學的頂梁柱啊。”校長笑呵呵的，順手就拍了一記馬屁。
果然，童迪頓時眉開眼笑，受用得很。
“去，都去。”
“柳姐，你在孫老師家坐一下，回頭再說。”
柳云芊現在對外界心存恐懼感，并沒有完全適應這個詭異世界，因此要她一個人離開，顯然也不現實。
她心里也完全沒做好準備。
來到校長室，校長將兩套挑戰賽的方案書給江躍他們看。
這兩套方案是兩套截然不同的方案。
一套方案是雙方直接派選手對抗，這種方式最直接，也最原始，最直觀，勝者為王。
至于派幾個選手，上面規定是七個最少，越多越好。
理由當然很充分，參與對抗的選手越多，越能體現一所學校的底蘊和覺醒者的普遍水平。
這個說法其實是公然耍流氓，明知道揚帆中學的覺醒者已經被挖空，留下的覺醒者就那么些，兩只手的手指頭都能數的完。
在這種情況下，人越多越好這種說法，明顯就是故意針對揚帆中學。無疑就是保送一中，打壓揚帆中學了。
第二種方案更曲折一些，卻不是直接對抗。倒是有些像上次植物園的考核賽制。
選擇某一個詭異事件，選中一個地點，進行任務考核。然后設置一些積分點，雙方通過獲取積分的方式來決定勝負。
但是這個方案同樣有人數要求，雙方至少各派四個人。
這個方案從表面上看，至少是比第一個方案更加合理，也更公平一些。
至少表明上看絕對是這樣的。
江躍等人看完之后，江躍沉吟不語，倒是童肥肥先開口了：“這第一個方案明顯就是針對咱們，肯定選第二個方案，這還有疑問？”
王俠偉也是個單純的人，單從方案的字面意思看，無疑第二個方案是更合理，更公平的。
“江躍，你怎么看？”
校長見江躍沒有急著表態，試探問道。
“這兩個方案，都是圈套。”
校長居然沒有反駁，而是點點頭：“你也看出來了。這兩個方案明顯差別明顯，可這里頭的確是有陷阱。”
童肥肥跟王俠偉多少有些不解，說到底他們還是校園里的學生思維，對人心的險惡之處，終究把握不到那么精細。
“可是江躍，這兩套方案，已經是終極方案，二選一，再也沒有更改的余地了。我們要么應戰，要么認輸。”
“認輸？怎么可能認輸？”童肥肥第一個嚷嚷起來，“校長你是開玩笑的吧？咱們揚帆中學怎么可能跟一中認慫？”
校長苦笑道：“形勢比人強啊。”
他其實何嘗想認輸，之所以這么說，無非就是想試探一下這幾個骨干學子的態度。
尤其是江躍的態度。
只可惜，這以退為進的激將法，江躍一眼就看穿了。
“校長，都這時候了，咱們自己人就別玩激將法了。”
校長忙解釋道：“其實也不算激將法，如果非得讓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去應戰，我情愿認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退一步，說不定以后能進十步百步。”
江躍呵呵笑道：“校長，你比我們都清楚，現在顯然沒有退路。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退一步揚帆中學可能就沒有未來，甚至直接解散，所有人都得斷糧滾蛋了吧？”
“就算不是直接解散，后面的糧食供應，肯定會克扣，會進一步擠壓我們的生存空間。”
“那這一步無論如何不能退了。”江躍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拎得清的。
“對，沒道理退這一步。校長，你也別長他人志氣，我把話放在這里，只要揚帆中學有班長在，咱們就等于手握王炸，我不信就會輸給他們一中。”
童迪這口氣，讓人覺得他對江躍的信心，甚至超過了江躍本人。
“肥肥，別尬吹，穩重一點。”
“我這不算尬吹，一中現在是太膨脹，是沒有被班長你支配過。早晚你會讓他們知道，他們得意得太早了。”
“江躍，你覺得，這兩套方案……”
“現在咱們沒有條件選第一套方案，其實我們只有一個選項，就是第二套方案。”
“可這套方案，很有可能是圈套。很可能他們掌握的細節遠超咱們，他們做的準備可能是九十分，我們可能就三十分。雖然上頭不能明著在比賽細節上吹黑哨，但是賽前的準備細節，他們完全可以搞黑幕的。”
“這是我們現在必須要面對的。校長你也正好可以借此跟他們提要求。如果我們勝了，這糧食供給應該怎么分配，應該給多少資源，必須落實到實實在在的數據上。”
“這個沒問題，這方面我肯定會把握。絕不能讓你們流血流汗，我們卻白白拖后腿。”
“他們肯定是想我們趕緊答應的，所以在答應之前，狠狠提一些要求，實現的希望最大。”
“官方無戲言，一切必須落實到文件上。”校長道。
“行，那就選第二套方案。”江躍一錘定音。
在這方面，江躍現在的話語權顯然比校長都大。
校長現在就是個傳話的，選哪個方案，怎么應戰，還真得江躍說了算。
童肥肥忽然道：“第二個方案需要至少四個人，咱們這邊，該派哪些人出馬呢？”
這個問題，還得是江躍來決定。
“校長，選手名額和名單啥時候敲定？”
“這個還可以拖一拖，反正這個方案我們選定了，可以趁機跟上頭再扯皮兩天。我估計再拖個三五天沒問題的。咱們趁這個機會，覺醒者們也互相熟悉一下，規劃一下，什么樣的人員配置最合理。”
“咱們現在手頭的材料就這些，要我說，班長領銜，韓晶晶，我再加上俠偉，咱們四個人責無旁貸。其他人跟咱們缺乏默契，不是一個圈子的，怕到時候配合不夠啊。”
要說覺醒者，其實揚帆中學也還剩下幾個，包括痛改前非的魏山炮。
可大家嘴上說得再親熱，遇到大事，終究還是小圈子優先。
這也不是什么私心，而是客觀的事實。
江躍卻道：“晶晶的身份比較敏感，她能否參加這得另說。要是有人借這個挑戰賽，布置針對韓晶晶的陷阱，這個風險咱們必須考慮在內。”
校長也點頭，深以為然：“還是江躍考慮得周到，韓晶晶的身份，確實不宜公開參加這個對抗。這個風險和責任，揚帆中學扛不動。”
童肥肥仔細一琢磨，知道江躍跟校長的擔心在哪。
“唉，要是李玥跟豆豆回來就好了。他們兩個回家也挺長時間了，也該回來了啊。”
“船到橋頭自然直，也別太擔心這些。相比于現在的局勢，這挑戰賽其實也不算一件多大的事。”
站在江躍的視角上看，他看到的高度和深度顯然遠超童肥肥他們這種學生黨。
區區一個挑戰賽，算得了多大的事？
“班長，事關咱們揚帆中學的百年榮耀，這還不是大事啊？”童肥肥嬉皮笑臉道。
“現在星城每一天都發生許多詭異事件，形勢每況日下，我總有種預感，目前這一切，還只是開胃菜而已，真正的考驗還遠遠沒有到來。你看現在兩所學校之間，都還有心情互相傾軋，爭鋒喝醋，這證明局勢還沒有徹底崩壞嘛！真要到徹底崩壞的時候，光是活著就得全力以赴，尚且還未必夠呢。”
誰都知道，江躍這不是危言聳聽。
可現在大伙的心態，說白了，多多少少有些僥幸心理，總是期望，說不定現在已經是最壞的時候了，接下來局勢會慢慢變好。
可事實真會如此么？
江躍拍了拍童肥肥和王俠偉的肩膀：“必須要做最壞的心理準備。”
兩人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校長自然了解得更多，聽到江躍這番話，也是饒有深意地望著這個年輕的學生，一時間也是羨慕不已。
還是年輕好，年輕有實力更好。
這個年輕人的眼界，確實已經跳出了學校的格局，站到一個很高的位置。
毫無疑問，若有朝一日局勢徹底崩壞，這個年輕人一定會比絕大多數人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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