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一個個都傻了。
家里豬要生崽了？
你不在不肯生？
這是什么勞什子的理由？
鄭月茹聽得，更是捂著嘴，差點笑噴出來。
這不是劉大豪常用的借口么？果不愧是一對父子啊！常聽“家里母豬要下崽”的陳平，更是差點一腳踩空，給栽倒在地上。能不能每次借口，都是一樣的？能不能認真一點，能不能好好想一個？
鄭玉興一臉黑線：“劉公子，這個……”
劉錚一臉痛心疾首：“家里就那一頭豬，將軍，這農畜大事……”
鄭玉興哭笑不得，但在龍源王朝，這個借口，確實是不容拒絕的。龍炎王朝重農抑商，對于家畜是保護，那是相當嚴格的。在整個國家，都是耕牛不可殺，殺耕牛的罪名，甚至比殺人還要嚴重。豬倒是能殺，但是能下崽的母豬卻不能殺，同樣也是一樣的罪名！
于是，這母豬下崽的借口，任是誰都不敢小覷。
“好好好……”
鄭玉興沒好氣一笑。
太子謝方傲然看著劉錚：“劉州同，乃此次大捷最大功臣，如此離去，確是相當可惜。但是無妨，本太子定會為你請功，封賞冊封，定會一字不落送至銀州！”
劉錚趕緊道謝。
三皇子謝靈倒是沒說話，他只是再一次對眼前這個劉錚，刮目相看。不僅對劉錚，還對劉錚手下的那個秦長風頗感興趣。奈何這幾日，不管他如何找人說項，許以高官厚祿，那秦長風，卻是看都不看，對劉錚忠心耿耿得很。
當然。
此時在這若谷關的人，有此想法的，也不僅僅是三皇子一個。
包括魯王，包括鄭玉興，包括太子，都對當日一人擊殺草原第一高手羅格爾的秦長風，眼饞得緊。
只是秦長風，立場很是堅定。
所以此時銀州軍一走，紛紛是對劉錚和秦長風告別的人，表現得頗為親熱，目的就是結一個善緣，日后也好相見，說不定以后還有歸順于他們的可能性呢？
八萬銀州軍，此次大戰損失三千。
對于這場大戰來說，這點損失略等于零。但不管如何，來的時候整整八萬人，回去之后只剩下了七萬七。劉錚心里還是有點堵得慌的。三千尸骨，還是燒成了骨灰，帶回去撫恤家屬。
“開拔！”
大軍早就整頓完畢。
劉錚一聲令下，銀州軍浩浩蕩蕩離開，即使如今大捷過去，這銀州軍的軍紀，依然如此森嚴。就算大酒大肉慶祝的時候，都是秩序井然。
銀州軍這一走。
突然，人們心里都跟著松了口氣。
他們在的話，這若谷關就感覺被巨大的壓力籠罩著，誰都不敢靠近這銀州軍的軍營。
“哈哈哈，繼續喝！”
“來來來！”
“有人不要軍功，咱們等著加官進爵！”
“老茅啊，這次你能升一級不？”
……
銀州軍，已然離開這里，浩浩蕩蕩往銀州出發。
雖說這次封賞沒有打算留下來，但劉錚怎么會讓自家吃虧？
這貨直接就在自己的馬車里，一個個論功欣賞。
“姜軒聽封！”
姜軒大喜：“末將在！”
“茲有左將軍姜軒，在榮山關大捷中，運籌帷幄，進退有度，殺敵數萬，居功至偉，今日起，任銀州中郎將，食兩千石！”
姜軒大喜謝恩。
“秦長風！”
“末將在！”
“右將軍秦長風，萬人群中斬敵將頭顱，直接影響戰局，軍功卓越，今日起，升任銀州鎮北將軍，食兩千石！”
秦長風謝恩。
“曹專！”
“末將在！”
“……升任銀州校尉，食一千石！”
“鄭月茹！”
一群人歡喜不已，然而在聽到鄭月茹名字的時候，一個個都愣了。
“啊？”
鄭月茹也懵了。
劉錚笑呵呵看著她：“怎么，不打算聽封嗎？”
“不是，劉兄你這是……”
鄭月茹都嚇了一跳。
這自古軍中無女人，這似乎已經成了鐵律，就算軍中做飯的伙夫，都不可能是女性。劉錚這一下，是真的把她給嚇到了，一時間是站起來不是，坐著也不是。
劉錚哈哈大笑：“鄭月茹，在榮山關大捷中，竭力保障狼筅兵器，殫精竭慮提供后勤保障，居功至偉！勝任至銀州鎮南將軍，日后專管銀州軍后勤輜重，食兩千石！”
所有人，都懵了。
這自古以來，哪里有女人當將軍的先例？
鄭月茹都嚇得站了起來：“劉兄，我我……”
劉錚環視一圈：“誰有意見嗎？”
“換做是你們，能在當日將那五萬大毛竹及時送來？”
眾人頓時語塞。
這誰敢保證啊？雖說大毛竹看著簡單，但實際上在這件事情上，鄭月茹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勁兒，用了多少通訊手段，花了多少冤枉錢……其中苦楚，這些將領們，又怎會知？
“好！”
“我支持鄭小姐，不不，我支持鄭將軍！”
“我也支持！”
很快，這大馬車中的將領們，一個個都表示著對鄭月茹的支持。
鄭月茹眼睛都紅了。
自古以來，這女人的地位低下，不僅僅是在社會上，家庭中，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種思想灌輸在每個人的腦子中，那是根深蒂固的。別說當將軍了，就算是文官，都基本上不會用女人……
劉錚這么一出，算是真正開了龍炎王朝的先河。
鄭月茹怎能不感動？
劉錚笑呵呵道：“只是鄭大小姐，這將軍只是銀州封給你的，至于朝廷那邊，估計怎都不會承認的！”
眾人哄然大笑。
鄭月茹莞爾：“劉兄，銀州冊封，已讓月茹汗顏，兄弟們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我月茹何德何能……”
“月茹姐，公子哥給你的，你就別客氣啦！”
姜軒沖著鄭月茹擠弄著眼睛。
鄭月茹登時鬧了一個大紅臉。
然后劉錚才宣布下去，此次出征的銀州軍，八萬人，每個人的級別，全部都升一級，俸祿也會跟著提升。這兵卒之中，也有級別之分，列兵，一等兵，二等兵，這都是劉錚搞出來的。
自然，賞金也是豐厚。他總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們寒了心。
果不其然，這些命令一下去，銀州軍歡呼雀躍，軍心大振。
就在此時，劉錚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喊他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一人騎著戰馬，趕在后面，一直大呼劉公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崖軍的二當家，楊柯！
“二當家這是？”
劉錚奇怪問道：“幾日之后，便是論功欣賞……”
然他說到這里，便說不下去了。
楊柯也是一臉自嘲的笑容。
對啊。
這白崖軍，本身就不是被朝廷承認的軍隊，嚴格意義上來說，還屬于匪軍……這次也是打著白崖州的名義來的，軍隊倒是以正規軍隊的名義來，然而這些將領，比如楊柯等將，那絕對不是朝廷承認的官身，甚至有的人，還在朝廷的通緝之中。
所以這論功欣賞之事，楊柯是怎也沒有理由留下來的。
劉錚嘆了一聲，平時聽起來，這白崖軍威風凜凜，然而始終不是朝廷承認的存在。此時這白崖軍的存在，就略顯尷尬。結果到頭來，打仗的時候，白崖軍損失最多，但論功行賞的時候，卻沒有白崖軍一點油頭。大概會給白崖州一個象征性的撫恤而已。
“二當家的，快來快來！”
劉錚想到這里，便將這楊柯邀請上車。
楊柯苦笑：“我是不便繼續留下，劉公子卻是不愿留下，我們之間，當是天壤之別。”
眾人都勸他了一番。
那些剛剛得到封賞的將領們，也告辭離去，馬車上，只留下了劉錚，鄭月茹，秦長風和姜軒。
劉錚說話，便也沒了顧忌，呵呵笑道：“這陳平老兒，當真狡猾，打仗的時候，讓白崖軍頂在最前面，論功欣賞，怕白崖軍是一點油水都撈不到了。”
楊柯嘆道：“不瞞劉公子，當日杜彪首次將精鹽運回白崖，我就勸阻，這個生意不可接。然……”
他苦笑一聲，不再說下去。
劉錚很是意外，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個故事。聽說這楊柯，乃是白崖軍的軍師首腦人物，看來果然不假。精鹽這個東西，實在太燒手了……但是同樣，也太充滿誘惑了。
白崖軍在之前，對于此事，是有過分歧的。
然而接下來，他們還是沒有抵得住這精鹽的誘惑，這才有了這場戰亂之災。
劉錚呵呵一笑：“二當家的，白崖軍，就沒想過其他出路嗎？”
楊柯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看來。
如果是之前的劉錚，跟他們用這種口吻說話，這楊柯定會嗤之以鼻，罵劉錚大言不慚，狼子野心。
然而在楊柯見識過銀州軍的戰斗力之后，他是萬萬不敢小覷這個聞名天下的劉公子了。
這話……
似乎有著招攬之意？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想要招攬龍炎王朝出了名的官匪，白崖軍？
估計很多人聽到這個，定會覺得貽笑大方。
然而楊柯沒有笑。
經過這次大戰，白崖軍七萬大軍，只剩下了兩萬，他這次急著回去，也是要考慮自保問題。畢竟白崖軍的很多生意，都是拿不到臺面上來的。現在看上去還會平穩……
然而……
等那邊的論功行賞完了呢？
俗話說得好，狡兔死走狗烹。
已經七零八散的白崖軍，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白崖軍背后的皇后娘娘，魯王，甚至鄭玉興……
他們還會需要白崖軍嗎？
陳平雖然沒有成功消耗銀州軍的實力，但卻實實在在把白崖軍給打成了一個空殼子。
等陳平回到涼州，白崖軍能擋得住涼州府的報復嗎？
楊柯一瞬間，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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