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州艦。
一路飛馳。
水路行駛，果真要比陸路要快得多。看著周圍極速后退的那高山峻嶺，讓劉錚不由想起李白的詩句來。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銀州艦固然算不上什么輕舟，但卻依然很快。
這十艘偌大的“輕舟”，已經在漢水穿梭幾日。
漢江，便是這次水路的主要通道。
漢江又稱漢水，古時曾叫沔水，與長江、黃河、淮河一道并稱“江河淮漢”。漢江全長一千五百三十二公里，就長度而言為長江第一大支流。
其發源地在陜西省西南部秦嶺與米倉山之間的寧強縣（隸屬陜西省漢中市，舊稱寧羌）冢山，而后向東南穿越秦巴山地的陜南漢中、安康等城池。而后，會進入鄂西！
這里，便已經是荊楚的地盤，襄王的領地。
后北過十堰流入丹江水庫，出水庫后繼續向東南流，過襄樊、荊門等市，再一路來到永安，直至江州！
可以說，這漢江的后半部分，基本都在荊州地界。
當然。
因為劉錚的涼州大軍，名義上本來就是馳援川蜀的，故而，他算是出師有名，而且名正言順，有著朝廷的背書。
只要他不主動出手，荊州這些軍隊，還不至于主動攔截。
其實這個時候，誰都知道。
雙方的沖突，將徹底爆發在永安。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半路上糾纏什么。襄王的十萬大軍，此刻已經在永安等著劉錚。
“荊楚水路通天下，果然名不虛傳啊！”
劉錚這一路上，盡是發出如此感慨。
荊楚文化，作為華夏文明最重要的文化之一，實際上在荊楚大地上，文化和文明，都是相當燦爛，要超過川蜀很多的。畢竟當川蜀還是蠻夷未開化的時候，荊楚文化便已經開始萌芽，并且發揚光大。
考古發現，早在幾千年前，人類就在荊州大地上繁衍生息，創造了燦爛的屈家嶺文化和石家河文化。
春秋戰國時代，青銅冶煉技術、鍛鑄鐵技術、絲織刺繡技術和漆器工藝技術都處于世界領先水平。
老莊哲學、楚辭文學和音樂舞蹈，也都登上了古代世界文明的殿堂。
楚故都紀南城及其周圍，有楚城遺址5座，楚文化遺址73處，大型石墓800多處，其中包括18個楚王的墓葬。三國時期，諸葛亮稱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也。"
荊州地勢平坦，氣候溫和，河流縱橫交錯，湖泊星羅棋布。其流域面積在10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有92條，且長江流經本區453公里。
故而。
這荊楚的人，在面對川蜀這“蠻夷”，是有著絕對的傲氣的。
謝震在旁邊笑道：“荊州乃九州通衢之地，繁榮發達，自不在話下。然這里也是兵家必爭，若……若這天下不平，荊州難穩啊！”
劉錚也點了點頭。
謝震還是頗有見地的。
相對來說，其實川蜀的地理位置，更適合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這也就是為什么當初劉備可以三分天下，而劉表不行。要知道這劉景升，當年也非泛泛之輩，一騎入荊州，驚艷天下人。奈何荊州地理位置就注定了連年征戰，民乏庫虛，北邊曹操，東邊東吳，西邊川蜀。
想要休養生息，基本是不可能的。
現在是和平年代，尚且罷了。
若是天下紛爭一起，這襄王，定然疲于奔命。
這也是為什么這荊楚的歷代襄王，都對川蜀大地，特別情有獨鐘，不斷騷擾。
因為只有拿下川蜀，荊楚才算有了大后方。有著川蜀那幾乎用之不盡的糧草支撐，荊楚便能立于不敗之地。
“看來這永安，將是一場惡戰。”
劉錚哈哈笑道。
這襄王，是絕對不會允許已經拿在手中幾年的永安，這個川蜀門戶，拱手讓人！
謝震憂心忡忡道：“二弟，荊州水軍，始終不能小覷。若秦將軍那邊，再受阻，那我們……”
劉錚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永安持續大戰，秦長風那邊又受阻，那劉錚這涼州水軍，就真的進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為什么？最簡單的一點，就是糧草！
涼州水軍，屬于長線作戰，后勤糧草輜重，難以為繼。這十萬大軍開拔，光是糧草消耗，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而永安之地，他們已經深入荊楚大地。
若雙方大戰一起，襄王定然會截斷涼州或者漢中方向的糧草供應。
如此一來，若幾天拿不下永安，這十萬涼州水軍，便成了斷糧之孤軍，還談何戰斗力？到時候，怕是會被這荊州軍，關起門來狠狠打狗。
姜軒聽到這個，在旁邊哈哈大笑：“世子殿下，不，蜀王，此事無需擔心，有我秦大哥在，三日可下蜀州！”
就在昨日，劉錚已經宣告天下，這川蜀的正統繼承人，謝震，就在自己這邊，而且已經和自己結拜為異性兄弟。
并且宣告天下，謝震已正式繼承蜀王爵位。
如此一來，他想入蜀，是誰都攔不住了。
也就是說，現在這龍炎，有著兩個蜀王，一個謝震，一個謝陽。到最后，當然只能剩下一個，至于是誰，那就要看誰的手腕硬了。
“三日？”
謝震苦笑一聲。
對此，他并不持樂觀態度。蜀州千年古城，久經戰亂，早已筑好銅墻鐵壁。別說尚有三萬禁衛軍，就是一萬人守城，秦長風的六萬大軍，想要在三日攻破，都是難上加難。
就在這時。
突然有斥候來報。
“公子！”
“應謝陽求援，二十萬南蠻大軍，已經出征蜀州！”
“什么？”
幾個人，同時精神一振。
劉錚眼睛一亮，大喝一聲：“好！”
雖說這本就在他的計劃之內，但沒想到，這個謝陽，這么早便坐不住了。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江州距離蜀州，急行軍都還需要四天距離。涼州軍的能征善戰，看來已經嚇到了謝陽，人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意外出現。
所以，他需要能準時來援的大軍。
求援南蠻。
如此一來，謝陽勾結南蠻的罪名，就算真正坐實了。
“這個逆子，逆子！”
謝震在旁邊，一臉的義憤填膺。也不知道這“逆子”，是自己罵的，還是幫自己的父親罵的。勾結南蠻入侵，等同叛國行徑。置百姓性命安危于不顧！
然而……
轉念一想，謝震又急了。
這十五萬南蠻大軍，雖說大多參差不齊，但卻也是一股恐怖的戰斗力。
如此一來，蜀州來援，秦長風怎么攻城？
蜀州不破。
劉錚這邊便會成為一支孤軍，糧草不繼。
如何破解？
他焦急地看向劉錚。
劉錚卻是一點不急，呵呵笑道：“兄長稍安勿躁。”
“這本就在劉錚意料之中。”
“但……”
“兄長要知，南蠻四日才能到，甚至，按照以往南蠻的軍紀渙散，不聽號令，怕是五日能到，已是不易。”
“然，秦將軍兩日便可攻城。”
“若是……”
“當日便可拿下蜀州城呢？”
謝震一聽這話，當場就傻了。
你在說什么？
攻城當日，拿下蜀州？
不是……
你們涼州軍，從來都是這般自信的嗎？
……
此時。
江州城中，臭氣熏天。
人間地獄，這里已經是兩個多月的人間地獄。那三十萬南蠻，就像來到了人間天堂一般，一攻破江州，便是了驕奢淫逸，濫殺無辜。
茹毛飲血的他們，哪里見過這么繁華的城市？
“哈哈哈哈，這川蜀娘們，就是白嫩啊！”
“爽！”
“格老子的，要不是我玩不動了，今天肯定左右開弓！”
一群一群的南蠻，酒氣沖天，招搖過市。
整個江州，都是狼藉一片，滿目瘡痍。
百姓天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哭聲不止。男人被拉去當苦力，牢固工事，女人便被這些蠻人，肆意欺凌……
川蜀大地，何時有過如此戰禍。
“蒼天啊，龍炎啊！你們便不管我們江州百姓了嗎？”
城中望族，文豪們，一個個叫苦不迭，甚是絕望。
“吼叫什么吼叫！都給我閉嘴！沒看到誰來了嗎？嗯，看不清形勢對不對？快快快，迎接大土司！”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錦衣的胖子，狐假虎威闖進了這江州城的望族，陳家。
陳家登時一陣大亂。
那陳家老人，更是怒指那胖子：“文陽你個走狗，睡得可安穩？”
啪！
這話還沒說完，那文陽便過來，一巴掌摔在老人臉上，怒斥道：“老賊，給臉不要臉！若不是我，你們陳家早就沒了，曉得不？”
“來來來，大土司，這便是陳家，那江州第一美人，就是陳家的閨女啊！”
這文陽，在南蠻攻城之后，就成了這南蠻的第一狗腿子，俗稱漢奸。為這南蠻大土司阿古陀，搜刮江州美女，來換取自己的性命無憂和地位。
阿古陀，皮膚黝黑，熊神煞，發型怪異，耳垂上，都吊著兩個碩大的“耳環”，身上刺青處處，甚至臉上，都是各種刺青。
一眼看去，便知此人并非善類。
聽到這話，阿古陀哈哈笑道：“好好！”
然后用生硬的漢語道：“給我……帶到！”
“是！”
一時間，陳家鬼哭狼嚎，慘叫聲四起。
就在這時，一屬下來報。
蜀州方面，求援！
阿古陀一聽，登時眼睛大亮。
去蜀州？
哈哈好！
這江州境內的東西，他們已經搶得差不多了，既然這謝陽給了自己機會，便一路殺到蜀州，看看那聞名天下的天府之國，美人又是怎么樣的……
一聲令下。
南蠻大軍，大呼小叫，光是集合，就用了兩個時辰。
此時。
江州城內，某個角落。
一個黑衣人，靜靜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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