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然似乎感覺到了秦長風那吃味的心思，噗嗤一笑，登時風情萬種：“秦大哥，只是師兄而已，并無過多交集。”
秦長風懷疑看來。
裴嫣然登時氣急敗壞，白眼一翻：“堂堂秦將軍，莫不成肚量如此之小？”
秦長風沒有說話，但很明顯，他心中還是有芥蒂的。
原因無他。
按照劉錚在信中的描述，這些望北者，都是一群喜歡拿天下當棋局的人，擅長經緯之道。這豈不是說，自己和自家公子，也成了這裴嫣然的一枚棋子？
如此說來……
她和自己的感情，又有幾分是真的呢？
裴嫣然都急了，抓著秦長風的胳膊，梨花帶雨，苦苦哀求：“秦大哥，嫣然雖為望北者，但對你之心，日月可鑒。此事事關江州三十萬百姓性命，當盡早謀劃。”
秦長風突然驚醒過來。
是啊。
江州三十萬百姓，尚在戰火之中，難以自保。他還在為這兒女情長糾結，實屬不該，他馬上問裴嫣然：“裴小姐有何指教？”
裴嫣然聽到秦長風這生分的稱呼，嬌軀都是微微一顫。
眼中不由自主，閃過一道凄然。
剛才還嫣然呢……現在就裴小姐？
她嘆了口氣：“不知秦大哥，還能否信嫣然？”
秦長風和程凱，面面相覷。
信。
還是不信？
其實這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裴嫣然在川蜀的名聲，實際上比劉錚還大。她已然成了這川蜀的一個精神領袖，在南蠻入侵川蜀之后，她東奔西走，聯合社會上的很多力量，抗擊南蠻，支援前線，好不夸張地說，若不是她，此時川蜀丟掉的城池，就不僅僅江州一個了。
就這件事情來說，她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但是……
這個時候，她卻有著另外一個身份，望北者！
這讓秦長風，心中糾結無比。
“好吧……”
裴嫣然白眼一翻：“看來不將此事解釋清楚，秦大哥便不會信我了。”
她一臉坦然道：“望北者，從來不是為非作歹之輩。這些人，雖說出身不同，但皆都心懷天下，其中不少游俠，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嫣然便是因他們如此，這才加入，嗯，我乃書院小師妹。”
秦長風和程凱，聽得嘖嘖稱奇。
秦長風本身就是游俠出身，對這江湖人士，還是甚有好感，聽到如此，對這裴嫣然的不信任，便又少了幾分。
裴嫣然說到望北者，便是眼神閃爍，神采飛揚：“這書院中，各種大才，當然也有性格怪異者，但并沒有什么壞心。此次蜀中禍亂，便有不少人，參與其中……”
秦長風呵呵一笑：“那你的那個師兄呢？”
裴嫣然白他一眼：“望北者，本身又何嘗不是棋子？這便是今日嫣然，要獻策之事了。此時南蠻，駐扎江州者，乃交趾國二王子，名叫羅霍。他身邊的謀士，便是我的師兄，一個出身交趾的望北者，名叫慕容澈！”
“什么？”
秦長風和程凱聽得，一個個滿頭霧水。
南蠻的謀士？
這望北者，聽起來，怎么這么復雜呢？莫非，這陣營還都不一樣？南蠻的謀士，那豈不是助紂為虐嗎？這不是歹人是什么？
裴嫣然苦笑道：“秦大哥，這便是望北者的特點了，望北者喜歡扮演各種角色，參與天下紛爭。但嫣然敢保證，若非慕容師兄，此次江州百姓，遭到屠戮必然更盛！”
秦長風有些拎不清這望北學院，究竟是個什么地方。他干脆也不去想，而是眼神灼灼看著裴嫣然，問道：“所以，你的計策到底是……”
裴嫣然深深吸了口氣：“羅霍和阿古陀向來不合。我們可許羅霍蜀州官爵，厚禮誘之。而后齊攻阿古陀，再謀江州！”
這話一出。
秦長風和程凱，便苦笑對視。
裴嫣然愕然問道：“秦大哥這是……”
秦長風呵呵一笑，將那封信，拿給裴嫣然看。
裴嫣然低頭一看，登時呆住。
只見上面，只有幾個字。
“火燒蟒山藤甲兵，利誘江州小王爺。”
“什么？這……”
裴嫣然，臉色微變。
這劉知州，莫非真是一個神算子嗎？
怎么會和自己的計策，不謀而合？
等等……
她突然嚇得蹦了起來。
火燒？
他這是……
她不由深深吸了口氣。
這是一個什么鬼的當世賢者？他這簡直是人屠啊！那可是十五萬的南蠻，十五萬的生命！
但是……
她不得不承認，劉錚這一招，更狠，更毒辣！
或者說，更有效果！
當這十五萬南蠻，被一把火燒成骨灰。
那尚在江州城中的羅霍，還敢如何？
殺一個！
拉攏一個！
這人心，完完全全被這劉知州，捉摸透了！如此情況下，還需要她去我選，還找什么師兄，還找什么慕容澈……
一個字。
殺，便足以。
她突然，有些氣餒的感覺。
自己興沖沖過來獻策。
然而……
小丑竟是我自己？
……
此時。
江州城中。
依然亂成一團，血腥四起。
“哈哈哈哈，來啊，快跑，快讓他們跑！”
城中一片樹林中，一個胖成球的家伙，喝著酒，大聲笑著，他光著上身，手里拿著一把裝飾著各種小東西的弓箭。
“快跑！”
“啊！”
那樹林旁，一個囚車打開，不少被抓過來的民眾，馬上東奔西跑。這胖子拉起滿弓，一根箭矢飛了出去，下一刻，便命中其中一人后背，那人當場斃命。
“好！”
“大王厲害！”
旁人紛紛拍手慶賀。
這個胖子，便是交趾國的王子，羅霍。他也覺得自己射術驚人，得意大笑：“來來來，繼續！給本王將那群豬狗，都再抓起來！”
旁邊，站著一人，給他倒了一杯酒，而后笑道：“大王英勇神武，世間罕有。但是大王，這獵殺之事，便當有彩頭一說，才更痛快。這俘虜既然跑了，便是他們本事，不如大王，射殺幾個算幾個，至于剩余的，便給他們自由，如此一來，便更有趣，大王以為如何？”
羅霍一聽，還真是這么回事，于是很“大度”地大手一揮：“軍師言之有理，這跑掉的，便不去抓了，下一批，下一批！”
這個軍師，是一個白面書生，英俊瀟灑，正是慕容澈無疑。
聽到羅霍這么說，他才心里松了口氣。
不然按照這幫南蠻的性格，今日這俘虜來的一群百姓，絕對沒有一個可以活著走出這片樹林。
但盡管如此，又能如何……
慕容澈微微一嘆，他雖受這羅霍信任，但此人性格乖張，嗜血成性，也就那阿古陀，稍微可以壓制得住他。
這個時候，阿古陀帶兵馳援蜀州，被困蟒山，這羅霍便愈發沒有節制了起來。
前幾日，竟然屠殺三千匠人，擺成京觀！惹得龍炎舉世震怒。
那一次，慕容澈便沒有攔住。
這江州，何時能定？
他雖一個望北者。
但同樣，也是一枚棋子。
這死氣沉沉的棋盤中。
莫非就不能出現一顆亂入星宿嗎？
就在這時。
手下來報。
“大王大王，那慫蛋涼州軍，來人斡旋了！”
慕容澈眼神微微一動。
那羅霍，又射殺一個俘虜之后，這才轉頭回來，囂張大笑：“斡旋，這聞名天下的劉知州，原來就這點本事嗎？哈哈哈哈走，跟本王去看看！哎呀，不如這樣，將那使者，雙手綁起，本王在高樓上射箭，若他能安然過來，便和他談判，如何？”
這話一出，全場轟然大笑。
慕容澈臉色大變：“大王，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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