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氣氛，瞬間靜了下來。
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緊張，尷尬。
剛才那互相敬酒，互稱兄弟的其樂融融，瞬間就被擊得粉碎。
人們一個個各懷鬼胎，眼底或藏著嘲諷，或藏著看熱鬧的神情。駐軍美姑？哈哈哈，那和直接駐軍涼山之外，有何區別？
邛都才是整個大涼山的中心！
沙馬卓毅這話的羞辱意味，簡直沒有將這來自龍炎的貴人，以及他的五萬大軍放在眼里！
“沙馬你……”
火布曲力一臉鐵青，勃然大怒：“涼山乃朝廷冊封，首府邛都……”
沙馬卓毅一臉冰冷：“火布頭人，暫不說那已經是上一任的茲莫在位時候的事情了，現如今，涼山格局已變！我們涼山人，性格從來耿直！想要我們接受冊封？好，那先贏得我們尊重！”
這一番話，進退有余。
看得出來，這沙馬卓毅，也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果然。
這群已經喝醉的頭人聽到這個，紛紛大聲應和。
一雙雙挑釁的眼神，看向劉錚。
果然……
都是一幫沒腦子，沒主見的人。
劉錚輕輕一笑：“沙馬頭人的意思是，只要阿陸巴，奪魁火把節，涼山就再受朝廷冊封，我們也可以駐軍在邛都，是也不是？”
“是！”
沙馬卓毅眼神森然。
劉錚點頭：“好，希望涼山人的信譽，不會讓人失望！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們便以酒為誓！”
他舉起一碗酒。
其他人，也紛紛舉了起來。
環視一圈，劉錚淡淡道：“這次奪魁之大畢摩，日后便可統領涼山，其他人，不能不從！若阿陸巴敗北，我以后再不提駐軍涼山之事！”
“好！”
沙馬卓毅大笑出來。
一群人將手中酒一干而盡，劉錚這才帶著火布曲力等人離去。
回到自己的營帳。
一群人，已經圍了過來。
“公子，這次有點冒失了……”
“大人，那火把節奪魁，哪有那般容易，哎，我們每年都會輸給沙馬他們族群……”
秦長風，火布曲力，一個個憂心忡忡。
生怕劉錚不知道這火把節都是做什么，火布曲力都著急地介紹了起來。火把節一共三天，第一天叫“都載”，這一天，正式角逐還沒開始，家家戶戶殺牛宰羊，以酒肉迎接火神，祭祖。反正具體就是吃肉喝酒，一起狂歡。
第二日，叫“都格”，意為頌火，贊火，是火把節的高潮。這一天，會組織賽馬，摔跤，唱歌，選美，爬桿，射擊，斗牛，斗羊，斗雞等活動。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選美這一環節了。年長的老人們，按照傳說中的黑體阿巴勤勞勇敢，英俊瀟灑的形象選出美男子，以善良聰慧，美麗大方為標準，選出美女。
當然，隨著涼山格局，信仰的變化。
火把節的程序，也有了一些改變。
譬如，這一個個的節目，綜合起來，或獲得相應的名詞，到了最后，經過統計，才會選出“勇士”和“美人”！
頭名，便是奪魁之人！
最后一天，就是都沙，意思是送火。但是這個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劉錚打了一個酒嗝，呵呵笑道：“你們幾個人啊，還是看不透事情的本質。輸贏固然重要，但我們這個時候，更應該防備的，是我們贏了之后，沙馬卓毅，會如何惱羞成怒，接下來，涼山地區，會發生什么，我們如何應對。”
“什么？”
火布曲力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地上。
大人啊！
這還沒贏呢！你都開始考慮贏了之后的事情了？
他不由哭笑不得。
不過。
他馬上變得肅然起敬。走一步，想三步。才能立于不敗之地，這就是他們涼山人，缺乏的品質。相比起漢人來，他們更喜歡橫沖直撞。
“大人的意思是……”
劉錚轉身，從行囊中，拿出一張大涼山的地圖來。
而后，眉頭緊鎖，道：“我在想……”
“這沙馬卓毅，種植這么多的罌粟，到底賣給了誰！”
“搞清楚這一點，我們才敢大戰！”
這話一出。
裴嫣然，秦長風，火布曲力，才聽得眼睛一亮。
一起看向那地圖。
劉錚，突然心里一沉。
縱觀此時這涼山地區，這罌粟，很有可能流向兩個方向。
一、往南。涼山往南，便是南詔國。
二、往北，涼山往北，便是蜀州！
……
“老神仙，那個漢人答應了！”
已經深夜。
沙馬卓毅回到了自己營帳。
陳冉，已經等在那里，他慌忙跪拜下去。
頭都沒回，陳冉冷冷道：“干得不錯！記住，這次火把節，只能贏，不能輸！既然這個家伙，已經將教義和宗教搞出來了，我們不如順勢而為！當那阿陸巴，跌落神壇，就是我們接管黑龍教義，統一涼山的時候，明白嗎？”
“是！”
沙馬卓毅聽得興奮非常：“有老神仙，涼山定當可以大一統！”
陳冉問道：“這批土煙，收獲如何？”
沙馬卓毅道：“老神仙放心，這次質量上乘，數量同樣，已經快要交付馬幫。”
陳冉這才一笑，轉過頭來：“沙馬啊，永遠記住，是誰讓你不愁吃喝，不愁兵器，不愁金銀的。”
“是老神仙！”
“不，是土煙。”
他緩緩彎下身子，像摸狗頭一樣摸著沙馬卓毅的腦袋，眼中閃過野心之光：“用好土煙，什么漢人，什么龍炎，統統都是弱雞！這個天下，會是我們的，會是我們的！你明白嗎？我們都要感謝上一任的茲莫，是他們發現了這世界上最美的花兒，可惜啊，他們不會選主子……竟然奢求龍炎人，會給他想要的，可笑！那一場大戰，他們燒毀所有土煙，若不是書院還有一些種子，被我偷了出來，我們屁都沒有了！”
沙馬卓毅，乖巧跪拜，渾身僵硬。
冷汗涔涔。
赤果果的警告！
但，這番話，他相信。
因為他領略過，土煙的魅力，和對人的肉身和精神絕對的掌控。
……
這個想法。
是很可怕的。
謝震，是自己的結拜兄弟。但，他同樣是一個足夠隱忍的霸主。劉錚絕對相信，如果在這結拜的兄弟情義，和爭霸天下中選一個，謝震毫不猶豫，會選擇后者。
所以。
他讓自己來涼山，究竟意欲何為？
莫非……
他早看到了這涼山的罌粟，他自己，也想染指毒品？
這個猜測，是有可能的。
劉錚不信，涼山一年生產這么多罌粟，不會有其中一些，流向川蜀。在近代時期，因大煙而生的馬幫，其中就有不少川蜀人。
劉錚看過的一部《壯士出川》的電視劇中，里面的川軍，都是號稱兩桿槍，一桿煙槍，一桿步槍。看得出來，近代時期，川蜀地區的大煙泛濫，是很嚴重的。
歷史。
總會驚人的相似。
劉錚眼睛，緩緩閉上。
這川蜀地區的復雜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睜開眼睛，冷冷看著火布曲力：“我想知道，上一任茲莫被滅的來龍去脈！”
“什么？”
火布曲力臉色大變。
【作者有話說】
昨天家里有事兒，請假了。答應的三章，今天加班送上。也就是說，今天盡量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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