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都是一片寂靜。
剛才還喧嘩無比的青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神，都齊齊看了過來。
“我知道他是誰了！”
突然，姜軒在劉錚身邊，小聲憤恨說道：“吳王之子，謝凱！”
吳王？
劉錚眼睛微微一瞇，差點笑了出來。
怪不得。
吳王，這在龍炎，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為什么？因為吳王，掌管吳地，也就是江東之地，包括江浙一帶。這里是什么地方？魚米之鄉，即使是在劉錚的前世，現代社會，這里都是整個中國最富庶，最有錢的地方。同樣，這里也是士大夫集團一直掌控的地方。所以，吳王本應該是士大夫的人。
也是整個士大夫集團，經費的來源。在上一世，明朝的時候，主要的財政收入，就是來自于這江浙一帶。
甚至財政收入，都超過了明朝皇室的財政收入。
可想而知，這江浙一帶，是多么發達了。
那個時候，吳王和士大夫集團，一直都還處于蜜月期之中。
然而……
這一切，就從去年開始悄然發生變化。為什么？因為之前的閉關鎖國政策，禁海策略，讓他們可以關起門來，各種操作。各種背地里的走私，甚至和倭寇的合作，讓他們可以賺得盆滿缽溢。
但是，當謝天堯一道政令下來，正式開放海運。
這一下，吳王都懵了。
海運一開，他的走私集團怎么辦？這些利益不就沒了，全部都被朝廷接管了？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賺慣了大錢的吳王，心里就很不爽了。但是他能怎么辦呢？于是就朝著士大夫集團開始發難。
你們不是士大夫嗎？
你們不是掌控著朝政的嗎？
怎么能讓海運給打開了？
士大夫這邊，同樣很無奈。謝天堯親自下令，這個面子又不能不給。于是，這牽一發而動全身，說的就是這個。一個海運打開，朝廷在吳地設立了海運司，一下子整個吳地，都跟著雞飛狗跳。
利益分配，要重新規劃。
各個集團的勢力等級，都要打翻重來……一個海運，對吳地的沖擊，那是相當大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讓吳王對士大夫集團感到寒心。這讓他開始想脫離士大夫這個一直吸他血的勢力集團……
矛盾，開始變得復雜并且尖銳起來。
甚至吳王不得不按照政令，開始剿殺以前和吳地合作了近百年的倭寇，以及假倭集團們……
心痛！
心痛啊！
那么多的錢，一下子就沒了，誰的心不痛？
這一切，所有矛頭，自然全部指向劉錚！
更讓吳王崩潰的是。
茶葉貿易。
以前幾乎龍炎的所有茶葉貿易，都是從江浙一帶出去的……江浙一帶，是種茶產茶賣茶的最大基地。可是自從這個劉侍郎，將茶葉貿易拿在手里之后，竟然直接放棄了江浙一帶茶葉的很多份額！
他在龍炎全國，推廣種植茶葉！
什么北方，涼州，甚至南蠻之地……
唯獨對他們江浙一帶，沒有了過多想法！
氣啊！
豈有此理！
今年江浙一帶的茶葉滯銷，已經給他損失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利益！
所以，吳王對劉錚，一直是懷恨在心的！
這一次太子大葬，全國藩王全部到齊。這隊伍中的吳王，劉錚沒有刻意去觀察。沒想到，他的兒子已經忍不住了。
但是。
如果是之前的劉錚，他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區區吳王，想干趴下就能干趴下。不管是軍事實力，還是經濟制裁。他都能將這吳王給玩得七葷八素。
可是現在，他的想法卻不一樣了……
謝天堯這老頭子的死，給他留下了一個問題。
一個值得他去深思，并且鉆研的問題，制衡之道。而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碾壓，殺戮。
這不是帝王之術，王道之術。
這是霸道之術。
但自古以來，堅持霸道之術的帝王，都堅持不了多久。當年的項羽有多強？同樣還不是落得烏江自刎。吳王對他劉錚的痛恨，這個時候，只是龍炎很多勢力，很多藩王的一個縮影。可想而知，現在龍炎，有多少人恨他。
有多少人愛他。
就有多少人恨他。
他從來不想做什么圣人，但此時，他要考慮的，是整個國家，整個社稷，整個龍炎，所有天下的百姓。
他需要從這些事情當中，去學習謝天堯的制衡之道，而不是一味殺伐。他現在的地位和角度，應該是如何去平衡老貴族，新貴族，以及士大夫集團之間的利益。而不是一味的，去取代他們。龍炎經不起那樣的折騰。
短短時間。
劉錚已經想了這么多。
這邊，熱鬧卻還在繼續。
你以為這吳王的世子，謝凱拿出兩個金子來，別人就會心動，那些雅間的客人們，就會恨不得將雅間讓出來？
并不是。
這里是京華。
這里貴胄眾多，尤其是在青樓這個地方，人玩的就是一個面子。
果不其然。
“哼！我說是誰，原來是吳王的世子，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二樓的雅間，冒出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眾人一聽，議論又開始激烈起來。
吳王世子？
怪不得這么囂張！
要知道，在之前的龍炎，在涼州崛起之前，這吳王，可就是整個龍炎，最富庶的藩王，這吳地，就是整個龍炎，最富庶的領地！即使是當年的第一藩王魏王，面對吳王，也要給幾分薄面。
總之一句話，就是有錢！
低調發財！
吳地的軍事實力，不是很強，這同樣也是吳王的一種聰明。他已經夠有錢了，如果軍事實力還要搞好，那一定會引起謝天堯的忌憚。
平衡。
誰都在玩平衡。
但這不代表，吳王就會怕魏王。各有各的厲害之處。
謝凱聽到這個聲音，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哪家的公子哥，敢不敢出來說話？”
其他的人，也是很好奇。
敢將吳王之子不放在眼中的，天底下確實沒有幾個人。
“你還不配！”
誰想。
雅間里的人，直接就是這么一句。
全場嘩然！
劉錚也一臉好奇。
只是……這道聲音，這么有點耳熟？
沒想到，自己想來這青樓轉一圈，這還有這種好戲來看。
越來越好看了。
乒乒乓乓！
乒乒乓乓！
那二樓的雅間，一個仆人走出來，他端著一個盤子。
那盤子里，都是一錠一錠的金子！
然后……
只見他，將盤子往下面一倒。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徹全場。
全場，再次倏地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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