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的衣服，家福媽媽沒有動她們的衣柜等私密的地方，而是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沙發上。夜太深了，王芳已經疲乏不堪，李星河跟著媽媽進了她的房間，照顧她換了舒服的睡衣，躺下睡覺。“星河，你說，他們怎么會找到我們的？”
這個疑問，剛剛也一直在李星河的心中，她不想去懷疑楊辰，她的心真的無法去懷疑楊辰，“媽媽，估計是村子里的人偶然在哪里看見了星河農場的名字。或者是114吧，我們開門做生意，我們的營業執照，名字，電話，都可以查到的。”
“女兒，上個月，我們遇到了楊辰，還有他那個當初給我們辦理身份證的女朋友。”
“媽媽，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真的不能懷疑他。”
王芳點點頭，“好的，媽媽知道了，媽媽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也早點去休息。”
李星河幫王芳掖了掖薄毯的邊，夜里風冷。之后她幫媽媽關上了燈，回到客廳。她對莫北抱歉的笑笑。“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你應該從來沒有接觸過我們這樣的家庭吧。”
李星河自嘲的笑笑，蒼白的臉映照在午夜的車窗上。“我只是內心惋惜，沒有早一點遇到你，沒有早一點把你跟阿姨從火坑里面拉出來。”
“謝謝你，遇到你這個朋友很幸運。”
“可以，不僅僅是朋友嗎？”
雖然今天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個跟她說這些的好時機，但是莫北脫口而出。李星河驚訝地抬頭看向莫北，她并沒有從莫北的眼神中，找到任何一絲絲玩笑的意味。那他怎么會？“星河，你為什么會這么驚訝？”
他設想過很多次她的反應，冷漠的、拒絕的、無感的、驚喜的、但是絕對不會現在這種，不解的。“為什么呢？”
因為這在她的腦子中，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也完全不會設想的一種可能啊。“沒什么原因。”
“是因為我跟你以前遇到的千金大小姐都不一樣嗎？因為我遇到你的時候，身上帶著傷，你喜歡戰損的美感？還是因為我太可憐了，今晚躺在玻璃碴子里面，激起了你內心的保護欲望？”
李星河一口氣說出了所有她心中的疑問。莫北無言，她腦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當然這些都不是，我沒有那么多無處安放的同情心。”
李星河點點頭，“你剛剛也見識到了我的家庭，那是一個嗜人的漩渦，遠離是最好的選擇。”
“確實是這樣。”
莫北倒是毫不避諱現實的問題，“換了別的男人，也許確實會選擇離開，但是這些對我來說，這些構不成離開的理由。”
今晚經歷了太多的李星河，此刻腦袋已經成為了漿糊，愛情？愛情里她的人生太遙遠了，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今天突然擺在面前？莫北笑笑，“沒關系，不需要你回答什么的。”
他看了看她臉上跟胳膊上的傷口，突然有些后悔剛才的沖動，今晚的事對她的沖擊很大，他不應該說這些。“是我不對，今天不是說這些的好時機，你早點去休息。”
李星河點點頭，確實，身上的傷口還在時不時地隱隱作痛。“那你回去的時候慢些開。”
莫北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兩點了，我可以在沙發上將就一下嗎？”
李星河猶豫了一下，想著今晚確實有些害怕自己跟母親呆在家里，如果有個男人，真的可以睡得安穩些，也就點頭答應。她過去把剛想俯身去抱摞在沙發上的衣服，“別動，我來。”
莫北先一步走過去，把衣服挪到一邊的單人沙發上，拿起一個抱枕放在三人位上，“我就在這里就行，你早點休息吧。”
“你真的可以睡這里？”
眼前的男人可是云停市屈指可數的富豪，就睡在沙發上嗎？“可以，快去休息。”
李星河點點頭，回自己的房間，找出一條她換洗用的薄毯，遞給莫北，“這個雖然我用過，但是洗干凈收起來的。”
莫北接過來展開，自然地搭在自己身上。李星河看了，略略放心。她愛干凈，但是莫北在這里，實在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去洗手間沖澡，再加上醫生囑咐了，傷口不能碰到水。她只好盡力地擦了擦身上，然后換上干凈的睡衣，回到自己的房間，關燈躺了下來。莫北面向里側，能感受到李星河從洗手間出來，從他身后走過。在黑暗中，莫北的感官增加敏銳，身上的薄毯，一直傳來陣陣幽香，是她身上的香味。他克制著把薄毯拉到鼻子的沖動，那樣的話就有點太猥瑣了。本來有些認床的莫北，被幽香包圍著，模模糊糊地進入了睡眠。似乎一直有聲音鉆進耳朵里面。仿佛有女生的聲音在求救。莫北的大腦慢慢啟動，突然睜開了雙眼，耳朵跟大腦確認著周遭的聲音。沒錯，星河的屋子里傳出嗚嗚咽咽的低聲哭泣。他掀開薄毯，猛然站起來，來到她的房門口，試著輕輕轉動門把手，門并沒有上鎖。他輕輕推開門，打開一個縫隙。“星河？”
屋子里的人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發出痛苦低語，間或有輕輕拍打床鋪的聲音。莫北猶豫了一下，推門而入。此刻窗外有了蒙蒙亮的光線，透過她奶白色的窗簾，室內雖依然昏暗，但是能夠看出床上的人兒。此刻正緊閉著雙眼，額頭臉上冒著冷汗，碎發濕漉漉地粘膩在她的脖子上。莫北記得李星河對于男人的身體接觸的抗拒，他不敢貿然地去推她。只能再靠近一些，低聲喊道，“星河，別怕，你是在做夢，醒一醒。”
而床上的女孩并沒有睜開眼睛，她的眉頭越鎖越深。嘴里嘟囔著，“爸爸，我錯了。爸爸，打我，你打我，不要再打媽媽。”
莫北聽清了她的夢話，她的夢話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星河，乖，醒一醒。”
莫北的語氣，極致的溫柔。“爸爸，我沒有勾引他，是他抱我，摸我，是他非禮我。”
星河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莫北聽了這話，身體猶如被一道閃電劈中。她說什么？“我不是狐貍精，我真的不是狐貍精。”
眼前的女孩，情緒已經完全崩潰，開始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莫北的聲音就僵硬在那里，原來，在以前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她不止被父兄家暴毆打，還遭遇了其他惡心的事情。眼看著她越來越痛苦，莫北也顧不得別的，他伸手捏住她的胳膊，“星河，星河！醒過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