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家,有七個族老。
林慕七要做的,就是說服這七個人,讓他們放棄現有的富足與安寧,帶著族人重新出山,在亂世拼殺。
這很難,但她必須要做,歐陽家也必須要做。
沒有武力保護的美好,不過是靜花水月,輕輕一碰便會碎成一地。
天下大亂,所有人都逃不掉,歐陽家能避得了一時,卻避不了一世。
躲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她相信,歐陽家的人,是懂這個道理的。
不然,她就不會出現在這里。
林慕七收斂情緒,亦收斂目光,沒有在打量村中的環境,而是默默地在心里組織言語,盤算著要如何開口。
言語可為刃,言語可殺人,亦可救世。
林慕七從來不小瞧,言語的力量。
“族老們,都在里面。”歐陽無華把林慕七,帶到村中央一間屋子前。
這間屋子,與其他的屋子不同,這間屋子沒有院子,建得方方正正,面前是一大片空地。
林慕七點點頭,隨同歐陽無華一同,步入屋內。
“晚輩林慕七,見過各位長者。”七個族老分兩列而坐,林慕七走進去,朝七人行了一個晚輩禮。
當然,歐陽家的七個族老,并沒有受林慕七全禮,他們連忙起身,避開還禮:“蕭王妃客氣了。”
轉而又朝歐陽無華,點頭示意:“族長!”
是的,歐陽無華已經是,歐陽家的族長了。
在他親弟弟慘死,他的父親和上一任族老們,卻沒有任何作為后,歐陽無華暗中謀劃,聯系族中年輕有志一代,將腐朽的、自私的上一任族長和族老們全換了。
同是歐陽氏,且是他們的血親。
他沒有殺那些,被換下來的族長與族老們,但他們卻再也沒有自由,更沒有權利對歐陽家的事指手畫腳。
歐陽無華成了新的族長,在族中地位非同一般。
這也是歐陽無華和一眾年輕一代的人,能在族老們都不贊同出山的情況下,把林慕七帶到歐陽家隱居之地的原因。
歐陽家的主要權利,都掌握在歐陽無華手中。
但關系到余族命運的大事,還是要歐陽家的族老同意。
畢竟,有些事,不是光憑歐陽無華一個人能做到的,他需要整個歐陽家做后盾。
關于出不出山一事,歐陽家的族老,雖然與歐陽無華意見不統一,但卻不是為了私心,而是為了整個歐陽家考慮。
歐陽無華愿意尊重他們,也不想逼迫他們。
當然,歐陽無華不想逼迫他們的主要原因,還是……
亂世中,歐陽家必須共進退,團結一致,才能在亂世中站穩腳步。
歐陽無華從不小看任何人。
若是歐陽家,有一人心生不滿,被對手發現,都有可能成功離間歐陽家,以至功敗垂成。
涉及的事情太大了,說歐陽無華謹慎也罷,膽小也罷。
歐陽無華不想冒險,哪怕只是很小的可能。
而且……
歐陽無華看了林慕七一眼,笑了。
他相信林慕七!
雙方一方寒暄后,各自落座。
林慕七與歐陽無華坐在上首。
林慕七沒有推拒。
她此刻,代表的不是她自己。
這上首,她坐得起。
林慕七朝歐陽家的族老,頷首道:“既然各位長輩,稱呼我一聲蕭王妃。那么接下來,我就以蕭王妃的身份,代表蕭王,代表黑鐵城與諸位談判。”
歐陽家的族老,比林慕七預想的固執與難搞。
林慕七剛一出口,歐陽家的族老們,就是很冷硬地拒絕:“蕭王妃,我們并沒有同意,與你們談判,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他們都沒有答應出山,林慕七要做的,不是跟他們談判,而是說動他們。
當然,所謂的說動他們,不過是他們給歐陽無華這個族長一點面子。
他們早就有了決斷,絕不會被林慕七說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眾位族老不愿冒險出山,不過是利益不夠打動諸位。”
林慕七不受一眾族老的拒絕影響,落落大方地道:“我一條條擺出,我能給歐陽家條件。諸位有不滿的便提,能做到的,我們黑鐵城都會做到。不能做到的,咱們再商量。諸位長老你們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雙方你來我往提條件,這怎么不是談判呢。
出山與不出山,本身就是一種拉鋸,一種談判。
不等歐陽家的族老開口,林慕七又道:“歐陽家奇貨可居,不是我們黑鐵城,也會有其他的勢力,想得到你們歐陽家的支持。”
“對爭奪霸權的上位者來說,我若得不到,便會毀去。諸位族老覺得,歐陽家能在這秘世,安寧幾天。這片世外桃源,歐陽家又能守幾天。”
“諸位都是見過大世面,經歷過大事的人。您們應該很清楚,天下太平,處處都是世外桃源。若戰亂不止,這世間還有什么地方,是世外桃源呢?”
要說動一個人,不過是誘之以利,危之以害。
害處說完,林慕七話鋒一轉,意氣風發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歐陽家這片隱居之地,屬實不錯,但到底小了一些,也偏了一些。”
歐陽家舉族避山不出,說的好聽是隱世,說的不好聽,那就是喪家之犬。
要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歐陽家也不需要,舉族避世。
這世外桃源之地雖好,可再好也比不上外間的繁華。
更不用提,歐陽家年輕一代,都是有野心有抱負的。
這處世外桃源,保護了他們,但也禁錮了他們。
林慕七相信,歐陽家的族老們,是知道族中的年輕人,并不甘心的。
林慕七含笑又肆意地開口:“諸位族老,真有沒有興趣,在這天下劃一片地,成為歐陽家新的族地。讓歐陽家哪怕是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也無人敢動分毫。”
不愿冒險替人謀天下,那為了自己呢?
為了歐陽一族的萬世傳承呢?
歐陽家還不愿意,賭一把嗎?
林慕七不信,歐陽家這七個族老,一個也不心動。
堅固的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打破的,只要有一個人心動,這事……
就成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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