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七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全身是血,身體扭曲的沈十八娘。
這世間,是有天生的惡人的。
有些人,不值得救。
“有能做人的機會,你卻偏偏要做鬼。沈十八娘,就算你我身份互換,你也活不成我的樣子。”林慕七冷冷地開口,看著沈十八娘痛苦掙扎,卻半點沒有想救她的想法。
她確實做不到,親自動手殺了,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可那不是因為親情,而是她的道德,她所接受的教育,讓她無法拋下自己的原則與底線,對自己的血親動手。
“誰要活……嗬……嗬……”沈十八娘大口大口地吐血。
她所有的精神與力氣,都用在給林慕七最后一擊上。
此刻,看到自己用命換來的,殺林慕七的機會,被林慕七輕易破解,沈十八娘所有的精氣神都塌了。
“姐妹一場,我會替你收尸的。”林慕七最后看了沈十八娘一眼,轉身往外走。
“不,不……”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
不要讓我一個人!
沈十八娘掙扎著,朝林慕七伸手,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她的手根本伸不出去。
當然,就算能伸出去也沒有用。
林慕七看不到,也不想看。
她頭也不回地離去,沒有一絲留戀,也沒有一絲遲疑。
蕭王收到林慕七,讓華神醫送過來的消息,就立刻安排曹稱象、暗衛,去處理西州城的事務。
同時,蕭王還以天乾攝政王的身份,命官府通緝刺客鳳玉珠與顧北岸。
等他安排好一應事務,匆匆趕來時,就看到林慕七一身是血的,從刑房走出來。
“抱歉,本王來晚了。”蕭王臉色微變,大步朝林慕七走了。
林慕七比他更快,在蕭王邁步時,她便如同離弦的箭,撲向蕭王:“蕭行簡,我很抱歉,我應該早一點,殺了沈十八娘,而不是因為她是我的妹妹,一次又一次地放過她。”
“她不值得,你臟了自己的手。”蕭王心疼地,抱緊林慕七:“西州城的事與沈十八娘無關,有沒有她,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們的人,在西州城進進出出,西州城早就引起了,各方的關注。顧北岸是前朝皇室中人,他會知道西州城的秘密很正常。沈十八娘充其量,就是一個工具罷了”
蕭王知道,林慕七自責,自責沒有早點殺了沈十八娘。
可西州城的事,有沒有沈十八娘,都沒有區別。
要是沒有沈十八娘,顧北岸一定會接近林慕七,想辦法取林慕七的血。
這種事,顧北岸絕對做得出來。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林慕七知道,蕭王這是在安慰她。
沒有沈十八娘,就算顧北岸知道,西州城的秘密,沒有西州城城主后人的血,也無用。
“當然來得及,顧北岸與鳳玉珠就兩個人,西州城是我們的地盤,他們要是聰明的話,最好是避開西州城回去,不然本王讓他們有進無出。”依顧北岸與鳳玉珠的謹慎,他們肯定不會直接穿越西州城。
但他們會帶沈十八娘的血去西州城,去驗證沈十八娘的血,是不是有用。
有用的話……
那自然是,把活著的沈十八娘帶走。
帶走沈十八娘的血有什么用。
帶再多,哪怕是從西州城回去,也得十多天。
十多天的時間,怎么保存,那血都得臭。
血臭了,可就真不一定能用。
便是有用,有限的一壺血,又怎么比得上,能源源不斷放血的活人。
依鳳玉珠的貪婪,她發現沈十八娘的血有用,一定會再折回來,把沈十八娘帶走。
蕭王知道,這些林慕七都明白,只是此刻,她陷入自責中,只一味地把責任,背在自己身上罷了。
蕭王也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輕輕拍著林慕七的背,無聲的安慰。
林慕七不是個脆弱的人,緩了片刻,她就冷靜了下來。
她松開蕭王,退出蕭王的懷抱,有些擔心地握住蕭王的手:“我剛剛有沒有……”
剛一碰到,蕭王的手就輕巧地一轉,反過來,隔著衣袖抓著林慕七的手:“本王不痛。”
“是不會痛,不是不痛。”林慕七沒好氣道。
蕭王沒有反駁,也反駁不了。
蕭王果斷地轉移話題:“一身的血,走吧,我們回去換衣裳。”
兩人隔著衣袖,雙手緊握,借著月色朝正院走去。
“唉,我真的是……婦人之仁了。”林慕七握著蕭王的手,走著走著,突然嘆了口氣。
“重情重義,并沒有錯。”便是有錯,那也是別人的錯,不是林慕七的錯。
“沒有你的重情重義,曹稱象早就死了,你對顧北岸手下留情,也沒有錯。顧北岸要是早早的死,當時在海上,就沒有人能阻止鳳玉珠殺你。”
蕭王清冷的聲音,帶著幾許說不出來地溫柔,他輕輕地攬在林慕七,在她耳邊道:“你看,他們也有回報你的。你不能只盯著,狼心狗肺的人。”
林慕七:“……總感覺,并沒有被安慰到。”
“不是安慰,是陳述事實。”這世間,不是所有的善,都會換來善,但善本身是沒有錯的。
而且,林慕七也不是一味地善良。
她有原則,有堅持。
而且……
林慕七真的,要是一個殺起至親,也毫不手軟的人,那他也會擔心。
擔心林慕七迷失自我,不痛快了,就肆意殺人。
身居高位,實力不凡的他們,如果不尊重生命,就會變成濫殺之人。
因為……
他們不需要,為殺人付出任何代價。
“你這樣,就很好。”蕭王知道林慕七在自我懷疑。
是以,他用肯定地語氣,告訴林慕七:“只要是你,就是本王,喜歡的樣子。所以,不要苛求自己。”
不是安慰她嘛,怎么變成表白了。
但不可否認,她真的有開心到。
果然,沒有不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單看他們愿不愿意說。
要是以前,別說她就是難過一下,她就是哭得半死不活,蕭王也不會說一句甜言蜜語安慰她。
可現在,她只是情緒有一點低落,蕭王就情話不斷。
可見,男人有沒有心,都是能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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