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甄小姷故作問道。
皇后轉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走沒走錯，永安如此聰慧又怎會不知？”
甄小姷往皇后身邊靠，親昵地挽住了皇后的胳膊，小聲說道：“娘娘，您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會不開心嗎？”
皇后眼里閃過一絲復雜，幽幽說道：“經過這次璠兒遇刺事件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我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靠的是什么。”
甄小姷沒有說話。
就算是一夫一妻時代，男人都不一定靠得住，更何況是這古代，尤其是皇后這些靠家世的后宮女子。
若娘家沒勢了，她們什么也不是。
臨近錦繡宮時，甄小姷很小聲地對皇后說道：“娘娘，我和我家王爺也會是你的后盾。”
皇后動容，她深深地看了眼甄小姷。
打她進入這深宮后一直謹小慎微，不敢對任何人動感情，何曾想過，有一天她的情緒會因成安的女兒幾度變化。
錦繡宮外兩個太監看到皇后一行人到來，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跪下來行禮：“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皇后朝身側的常嬤嬤示意了眼。
常嬤嬤就要去推門，那兩個太監嚇得連忙爬起來阻攔道：“不可！陛下有令，不準任何人進入……”
“本宮與成安公主多年故交，她在此處靜修，我怎能不來看望，你們盡可去通報皇上，現在敢阻攔本宮，拿你們是問！”皇后輕抬下巴，神色淡漠。
兩個太監面面相覷，不敢再說什么，默默退去一邊。
常嬤嬤上前推開了大殿的門。
皇后帶著甄小姷光明正大地踏入了錦繡宮。
環顧，目光所及，冷冷清清，再不復昔日榮景。
皇后腳下微頓，心中竟是有了幾分類似近鄉情怯的猶豫。
“娘娘，我先去找我娘，告訴她，您來看她了。”甄小姷迫不及待往里走。
她娘既然不在大殿上，那肯定是在臥室里。
她剛走到她娘現在的臥房門口，就聽到了里頭傳出了咳嗽聲。
“娘！”她推開房門跑了進去。
正臥病在床的靜安看到她出現，都忘了要咳嗽，眼里流露出一絲驚訝。
“房門和窗戶都封上了，小姷是怎么進來的？”靜安聲音有些沙啞。
“我是從正門進來的，娘，你這生病多久了？”甄小姷走過去，握著靜安的手。
“昨夜染了風寒，不打緊，晚些多蓋一床被子捂身汗出來便好。”靜安臉上浮出擔憂的神色，“你是闖進來的嗎？”
“是我帶永安進來的。”一道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靜安抬眸霍然看向門口處，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
“咳咳……”她掩唇咳了起來。
“娘，我這有感冒藥，你快吃了。”甄小姷從袖中掏出了一顆系統特制藥，給靜安喂了下去。
皇后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打量著靜安，平靜地說道：“你生了個好女兒。”
靜安就著甄小姷端來的水杯喝了口水，將嘴里的藥吞咽了下去，聽到皇后的話后，展顏一笑，蒼白的臉因為這笑容而顯得格外脫俗。
“小姷沒給你添麻煩吧？”靜安眼神柔和地看著皇后。
“沒有，永安還幫了我不少忙。”皇后緩步朝床榻邊走過來。
“小姷，給你徐姨搬條椅子來。”靜安輕拍了拍甄小姷的手。
“永安難道沒告訴你，我已經認她做女兒了嗎？”皇后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靜安有些訝異，看了看甄小姷，又看了看皇后，“你們……”
“對，娘娘早就認我當女兒了，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我是你女兒。”甄小姷親自給皇后搬來了一條椅子。
靜安舒然笑了，“瀅瀅，當年尚在閨中時，你便說未來要當我孩兒的干娘，還記得嗎？”
皇后眼里流轉過一抹思憶，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唇角微揚，清淺地笑了起來。
“我去準備些瓜果來，你們先聊。”甄小姷往外走，將空間留給這對曾經的至交好友。
皇后起身，上前將靜安身上的被子提上去一些，“別再著涼了。”
“瀅瀅……”靜安握住了皇后的手，眼眶驟然濕潤了。
皇后眼里也盈上了水霧，在床沿上坐了下來，“這些年你可還好？”
“挺好的，雖然庵堂日子清苦了些，但心里并不苦，如今見到了女兒，知道她平安長大，我就算死了也無憾了。”靜安笑中帶淚。
“一直未曾問，永安的生父是？”皇后語氣帶著幾分猶豫。
靜安眉眼間流轉過一抹嫣然笑意，“他姓甄名叫大福，名字雖然普通了些，但他是我遇到的男子里最是俊美又最是不失男子氣概的，對我溫柔又體貼。小姷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情隨他多些。”
“你們是如何相識的？”皇后問。
“當年，我被人從和親隊伍里劫走后，在一家客棧里停留時遇到了他，他當時行商經過此地……”
皇后靜靜地聽著好友講述當年的邂逅，看著好友眉眼間那掩藏不住的幸福，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用十年清苦，換來數年與心上人舉案齊眉的生活，放在以前，她定然是不愿意的。
可一想到自己這些年雖然衣食無憂但如同在庵堂修行一樣的日子，又想到成安有一個體貼溫柔的夫君和活潑聰慧的女兒，她忽然理解了成安的選擇。
養心殿里。
父子二人在木榻上對坐，中間的茶幾上放置著一套茶具。
太監總管正在旁側燒著沏茶的水。
“郢兒覺得是何人想謀害太子？”皇帝眼神深邃地看著對面的趙宗郢。
趙宗郢神色平靜無波，并沒有急著回答，略微思索后才說道：“能指使宮人給太子下毒之人，平日定然能與宮里人接觸，敢做出這種抄家滅族之事的唯有親信，而能在宮里擁有親信之人并不多。”
皇帝瞇了瞇眼睛，“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不是皇后就是沈氏？”
“不敢妄斷，但今日，貴妃娘娘將沈蕓芊推給太子之事，著實有些突然。”趙宗郢鎮定自若地說道。
“外人只道，沒了太子朕就只有宗祺一個子嗣，所以沈氏和宗祺最有嫌疑，可朕還有一個兒子。”皇帝直直地盯著趙宗郢。
他的眼神在告訴趙宗郢：你該陳述洗脫自己嫌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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