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沉默半晌，輕笑一聲：“既然如此，你們就把她帶回去吧。”
他揮揮手：“出宮，也要做好出宮的準備，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他臉上露出一抹笑，似乎帶著一絲得逞。
白蓁蓁甚至看到了他的勢在必得。
很快，白蓁蓁聽到了腳步聲，沒多久，便有侍衛過來，給眾人低頭行禮：“世子殿下，純熙郡主，卑職送你們回去。”
必定是沒有安什么好心的。
但誰又能拒絕沈瑾。
沈純熙和沈東籬一左一右的護著白蓁蓁，侍衛將她送出宮，一路同行，三個人精神都很緊繃。
宮殿之內，沈瑾揚手，讓人換掉了桌面上的香。
無色無味，但可以催化血液流動加快，有活血功效，會導致人小產。
而恰巧，也會催化白蓁蓁的毒癮，她原本需要三天才會犯一次的毒癮，恐怕很快就要再犯了。
宮殿外，沈純熙陪著白蓁蓁上馬車，侍衛趕車，走的卻是另外一個方向。
沒多久，她們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停車！”沈純熙大喊。
馬車按照她的話停了下來，但侍衛卻鬼魅般繞到了窗戶前，朝著白蓁蓁的后背，狠狠一推。
沈純熙嚇得大喊一聲：“蓁蓁！”
白蓁蓁下意識保護好孩子，沈純熙去抱她，但那個力道太大，直接將白蓁蓁推下了馬車，沈純熙拉著她，卻沒拉住，跟著她一起滾了下去。
“攝政王！”沈純熙忽然睜大眼睛，她看到了沈宴！
沈宴一身玄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沈純熙霎那間不知該不該說真相，白蓁蓁的身下卻已經有血液滲出。
沈純熙痛苦道：“沈宴哥哥，你救救她，她肚子里是我哥哥唯一的血脈！”
情急之下，還是選擇了撒謊。
沈宴的眼眸從白蓁蓁臉上劃過，他沒有一點猶豫的走過來，握住了白蓁蓁的手腕：“怎么回事？”
只是一瞬，他就是已經認出了她。
這是跟他有無數次肌膚之親的人，他要是認不出來，簡直對不起她。
可他的選擇，也是配合沈純熙說謊。
沈瑾的人會時刻盯著他的行為。
“送她去醫館。”沈宴放下她，眼神里是無盡的冷漠。
他先前為了白蓁蓁，殺了許多人。
不會有人相信他此刻還能這么冷靜。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忍不住顫抖，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你……”沈純熙看向他，“你能陪她一起去嗎？”
沈宴看一眼沈東籬，他的外室，自己跟著去做什么。
白蓁蓁輕輕抬眸看他，他真的信了這個說辭，他對她沒有一點戀人該有的情愫。
白蓁蓁忍不住想出聲，腦海中卻響起蕭白的聲音。
“來找我，來找我……”
沈宴站起身，冷聲道：“本王還有事，讓景元陪你們去。”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他找到她了。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只要她活著，他可以不認她，他可以配合她，給她一個安全的身份。
白蓁蓁被腦海中的聲音折磨的痛苦萬分，也被身下的劇痛折磨的痛苦萬分，她心中升起一個荒唐的想法。
她是不是在做夢，等她醒來之后，她還是那個殺手。
哪里像現在……她哪里還有一點殺手的樣子。
想起來就覺得可笑。
景元也沒認出白蓁蓁來，只以為是攝政王對于下屬官員的隨手幫忙。
他看一眼陛下派來的侍衛，幫著將白蓁蓁抬回馬車。
“送白小姐去醫館。”景元駕馬往醫館去。
白蓁蓁在馬車里躺著，感受著體內血液的流逝。
感受著腦海中不斷折磨她的畫面，不斷折磨她的聲音。
但是很快，更大的折磨來了。
那種蝕骨的疼痛感又出現了。
又一次，她又要忍不住發作了。
怎么會這么快？
可這一次，或許是作為一個母親的本能，她的理智還在，她知道自己要生下孩子，她絕不能被這種恐怖的疼痛吞噬。
“你流血了！”沈純熙再一次喊出來，驚呼出聲。
她伸出手，手上一片黏糊的血液。
白蓁蓁努力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平靜一點。
只是流血，這個孩子八個多月了，如果早產，也是有活下來的概率的。
可是沈宴，如果他在這里，如果他看著孩子出生，該有多好。
沈宴并沒有離開，他一路暗中盯著白蓁蓁，直到她到了醫館。
“純熙！”白子洛到的時候，也不敢喊白蓁蓁名字，只喊了沈純熙。
他到了醫館，看到一路的血，從馬車延伸到醫館里。
再蜿蜒進室內，白子洛差點跪地，他伸出手，輕輕碰了地上的血。
羊水已經破了，血液沒那么鮮紅，但也看著令人膽戰心驚。
那是他的妹妹，他已經幾乎要控制不住，可景元在這里，陛下派來的侍衛也在這里，還好沈純熙快速走出來，告訴他：“大夫在治，已經去請穩婆了。”
室內發出痛苦的喊聲，白蓁蓁喊著純熙的名字：“純熙，幫我，幫我……”
沈純熙毫不猶豫的回去。
白蓁蓁眼底已經變得通紅可怖，她咬著牙，看向沈純熙：“把我綁起來，立刻……”
她挨不住了，毒癮要發了，若是沒有人強制控制住她，她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
沈純熙見她這個樣子，心中痛得不得了：“不可以，怎么能這樣對你……”
她要生了，她甚至可能熬不過去，要是生不出來，就是一尸兩命。
“你等等，穩婆很快就來了！”沈純熙哭喊。
白蓁蓁咬牙搖頭，來不及了，她的情況，她自己知道。
“不行，不能把我綁起來……”白蓁蓁很快又清醒了，就算將她綁起來，她還是會亂動，還是會生不下孩子。
這個孩子……
幾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幾個男子都在外面，礙著身份不能進來，只剩下沈純熙獨自為難。
“你帶午夜紅花了嗎？”白蓁蓁問。
她一直是帶著的，為的就是那次白蓁蓁承受不住，還有一點退路。
她連忙拿出來，又道：“可是你喝了她，從前的功夫就都白費了……”
白蓁蓁輕笑，白費了有什么要緊。
她反正也不太可能活著了。
她能生下這個孩子，就是老天保佑了。
“給我。”白蓁蓁接過藥，毫不猶豫塞到嘴里，甚至用了比原來分量更重的劑量。
“用刀，把孩子剖出來。”白蓁蓁毫不猶豫。
反正這藥有止痛的作用，這樣，至少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會掙扎，也不會那么痛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