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睜開了眼睛,一張女人的臉龐進入他的眼簾。那是一張精美絕倫的瓜子臉，五官精致。
她沒有頭發。
可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光頭女人此刻就坐在一根獨腿的凳子上。
難怪，在意識清醒前的那點時間里，他會有那種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覺。
“我這是……”洛陽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跳。
他入夢了！
他這是在阿麗耶的夢里！
入夢就入夢吧，你洗頭干什么？
短暫的愣神之后，洛陽撐手想要爬起來。
光頭女人伸手摁住了洛陽的胸膛，還說了一句話：“你終于來了。”
“你是誰？”洛陽問她，他還沒有適應，有點驚疑不定的感覺。
“我是女魃，十二祖巫之一。”光頭女人開門見山，自報身份。
洛陽吃了一驚。
因為調查古老會,查到了蚩尤的頭上，所以他研究了好些資料，包括《山海經》什么的。
有一個說法就是，盤古開天辟地，力竭而斃，元神化作三清，即元始天尊、道德天尊、靈寶天尊。身體的精血化作十二祖巫，分別是兵神蚩尤、戰神刑天、星神夸父、水神共工、風伯飛廉、雨師屏翳、冥王神荼、郁壘、魔星后卿、旱神女魃、遁神銀靈子、夢魔無姬。
這十二祖巫又被稱為十二大魔神，如果聯手便能召喚盤古真身，毀天滅地！
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是傳說中的旱神女魃！
這可跟查資料看書是兩碼事,一個上古魔神一上來就給他洗頭，哪怕是他，內心也慌得一比。
“一真道人欺騙了我們，我們戰敗了，全都死了。”女魃又說了一句。
“你說的一真道人，可是蚩尤的師父？”洛陽在講神怪的書中看見過,那書里說蚩尤與風伯飛廉曾經拜過一真道人為師。
女魃冷哼了一聲：“狗屁師父，表面上道貌岸然，肚子里卻是一肚子壞水，如果不是他，我們不會戰敗。”
“你們在跟誰打仗？”洛陽試探地道。
女魃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卻沒有說跟誰打仗。
“那個，你能不能起來一下？我們這樣不好聊。”洛陽說再次撐手想要爬起來。
雖然是在夢里，可是他也不想這樣。
女魃卻又伸手摁住了洛陽，還說了一句：“我已經死了，一真道人那賊人用他的劍將我封印，我臨死之前分出一念入六道輪回。陰陽合，神念通，如果不是用這種方式，我們根本就見不了面。”
她這么說，洛陽就一動不敢動了。
“拿掉一真道人的劍，放我回去。”女魃說。
“如果我做到了，你要去哪？”
女魃：“巫墟，那里才是我的歸宿，你穿過黑墻了嗎？”
洛陽點了一下頭：“穿過，后面是一座大殿，有十二座雕像，六男六女，他們是誰？”
“那是十二墟衛，我們戰敗之后，巫墟被毀，他們也死了。”女魃說。
“巫墟究竟是什么東西，它隱藏著什么秘密？”洛陽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拿走那把劍，滅了劍靈，打開封印我就告訴你。”
“蚩尤在什么地方？其他的祖巫也被封印了嗎？”洛陽還有一堆的問題。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等你。”說話的時候，女魃的臉龐變得模糊了起來，一顆光頭也長出了金色的頭發。
稀里糊涂的，洛陽打了個寒顫。
也就在那之后，他的眼睛不花了，他看見一個金發姑娘跨坐在一只獨腿的凳子上，他頓時懵逼了。
他以為是入夢而已，卻沒想到竟然是夢境成真。
阿麗耶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然后將頭藏在了洛陽的脖頸間，不讓他看見她那張滿是羞紅的臉。
“阿麗耶，我們怎么會……”洛陽想不通，她明明睡著了，他只是觸碰她的紋身入了她的夢，可一睜眼夢里的事情竟然變成真的了，只是女魃換成了阿麗耶。
“洛大哥，我也不知道。”阿麗耶在洛陽的耳邊悄聲說。
這成了一筆糊涂賬了。
“洛大哥，我又做那個夢了，在夢里那個光頭的女人跟你說了好多話，可是我還是沒聽清楚，我真沒用。”阿麗耶很自責的樣子。
洛陽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腰，溫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剛才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要的真相。”
“那太好了，那我們還去石中城嗎？”
“去，我們一起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洛陽說。
阿麗耶翻身躺在了行軍毯上，頭枕在洛陽的一只胳膊上，像一只波斯貓一樣依偎在洛陽的懷里。
洛陽輕輕拍她的背，還有大鴨梨，哄她入睡。
這事發生得稀里糊涂，可作為一個男人肯定不能賴賬，他能給她的就只是這份溫柔。
阿麗耶很快就睡著了。
洛陽輕輕地將她的頭抬起來，抽走了胳膊。
他看著阿麗耶，心里滿是愧疚：“阿麗耶，我得走了，忘了我吧，我就是一個不速之客。”
這真的是一段稀里糊涂的孽緣。
法蒂瑪給他講了一個故事，一千八百多年前，一個東方大巫來到石中城，封印了圣靈。那之后，那個東方大巫遇見了一個牧羊女，發生了一夜情。
當時他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心里還覺得那個東方大巫是個渣男。卻沒想到，他親自把這個故事演繹了一遍，親自出演那個渣男。
現在去想，法蒂瑪講的那個故事，他已然分不清那是發生在現實世界里的事，還是發生在影的世界里。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洛陽輕輕地揭開行軍毯。
清冷的月光下，雄偉的山峰沐浴月光，山腳下一塊麥田，金黃的麥穗在夜風中微微舞動。
“我走了，阿麗耶，再見了。”洛陽湊到阿麗耶的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然后為她蓋好了行軍毯。
也就在這個過程里，他發現了行軍毯上有一點血跡，內心的自責與愧疚更重了。
愛麗絲無疑是一個善良美麗的好姑娘，可是他卻不得不傷害她。事實上，就算他不悄悄離開，他能在這個影的世界里停留的時間也有限。
洛陽來到了那堆戰利品旁邊，拿起了一把彎刀，舉刀欲劈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看了阿麗耶一眼。
阿麗耶的嘴角含笑，睡得很甜美的樣子。
至少，她做了一個好夢。
洛陽猛一刀劈在了地上，五顏六色的光影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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