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醫院里,沈永德咳嗽得厲害。
他一只手緊緊地握著床扶手,喉嚨里一陣腥甜。
似乎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沈安柔手里抱著水壺,躲得遠遠的。
咳嗽了好一陣兒,沈永德才“呼哧呼哧”地停了下來。
“你這個死丫頭片子,我讓你出去打水,你就這么長時間才回來,是不是想要渴死你爹?”
沈安柔臉色難看。
她很怕高考的成績出來,她籍籍無名。
本來就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沈永德粗魯的指責,讓她心生反感。
“我也不想去這么長時間啊,開水房里都是一群大媽,我一個小姑娘怎么能搶得過她們?”
就這,還差點兒弄濕了她的裙子!
沈永德剜她一眼,怎么看都覺得刺眼,“我怎么就有你這么一個不中用的女兒?這要是你姐姐,這杯熱水我早就喝上了。”
沈安柔有些不滿地把熱水壺放到了桌子上,“您現在就算是后悔也來不及了,自從您生病之后,沈梨什么時候來看望過你?”
哪次伺候的不是她?
“咳咳……”
沈永德又咳嗽了起來,他唾沫橫飛,沈安柔連忙往后躲去。
“爸,您能不能注意點兒個人衛生?”
這么多人在病房里,丟不丟人啊。
沈永德冷笑一聲,“你現在嫌棄我?沒有我,你平白無故就長這么大了?!”
“如果不是當年你媽把沈梨弄到鄉下去了,你以為你能在這京城無憂無慮長大?”
沈安柔站得遠遠的,不肯說話。
“病人情緒不要太激動,今天還要繼續輸液,住院的費用不夠了,家屬再去補交一下費用。”
沈永德話剛說完,醫生推開病房的門進來。
地上是沈永德吐的唾沫,醫生緊皺眉頭。
沈永德用被子蓋住了手。
他住院這段時間,藥都沒有停過,可始終都不見效。
手臂都快要被針扎腫了,咳嗽起來還是要命。
“我看你們醫院里的這些醫生就是騙人錢的,我來醫院這么長時間了都還沒有效果,我今天就要辦理出院,你把之前的藥費都退給我!”
他就是愛咳嗽的老毛病,難不成還是要命的大病?
在醫院住的這段時間,花的都是實打實的錢。
有這些錢,他多吃兩斤肉不好嗎?
醫生神色自若,“你目前的情況還不清楚,你如果執意要出院恐怕會有更嚴重的后果,你要是信得過醫院,就再觀察一段時間。”
醫生出于好心,畢竟不是所有病人家里的情況都能夠承擔得起高昂的醫療費。
但沈永德的事情,整個醫院都傳遍了。
他堅持不接受治療,也沒人要特意勸他。
“你少說這些話嚇唬我,你們醫院里就沒幾個好人,逮著病人就往死里宰,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德行?”
沈永德的話都已經收到了這個份上,醫生扯了扯嘴角,“那你這兩天收拾收拾,明天或者后天讓家屬辦理出院手續吧。”
醫院里還懶得伺候了!
醫生說完,收起來注射器就要離開,沈永德反而不依不饒。
“哎,你先別走,你們給我看了這么長時間,給我手上扎了這么多窟窿,精神損失費我就不要了,但那些醫療費得給我退回來吧?”
沈安柔恨不得把頭低到床底下。
她暗暗咬了咬牙,這樣丟人的事情,她是再也不想經歷了。
“爸,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無理取鬧?”
這都已經交給醫院里的錢哪里還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隔壁病床的大爺探著頭看了過來,“我說老弟,做人可沒有這么不厚道的,你交的錢醫生沒有拿一分,你在這兒為難人家醫生,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沈永德有些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自家的事情管他什么事兒?
他剛要開口反駁,看到了老爺子旁邊五大三粗的兒子。
到了嘴邊的話又全部都咽了下去。
醫生離開病房,沈安柔坐在了椅子上,臉色難看。
“我聽說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怎么沒見你跟我提起過這件事情?”
沈永德一只手摳著腳,蒼蠅在他的身上停停落落。
沈安柔聞言,心跳加速,她隨口搪塞,“高考出成績我當然第一時間知道,我都還沒有接到通知,恁那里又是哪里的小道消息?”
沈永德凝眉,一只手放在了腳上。
他這些天沒洗腳,腳心黑黢黢一塊。
“都考完這么久了,還沒出成績?”
沈安柔輕咳一聲,“不信你去問我媽。”
沈永德將信將疑,很快他又搖頭,“不對吧?我是聽你們學校老師說的,你之前的班主任,她說的還能有錯?“
沈安柔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眼睛。
“說不準是你聽錯了,一個成績而已,我有什么必要瞞著你?”
沈永德眼睛直直地盯在她的身上,“該不會是你考得不怎么樣,故意要瞞著我的吧?”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你的成績確實不如沈梨。”
沈安柔一顆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些天她自己備受煎熬,分數還沒出呢,沈永德這死烏鴉嘴還要火上澆油,她臉色煞白。
沈永德見狀,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考試之前你信誓旦旦地說要考個大學,我這些年辛苦供你吃穿,供你上學,你要是連大學都沒考上,就別怪我——”
“爸,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怎么可能連沈梨的成績都不如?以后你不要聽風就是雨的。”
沈安柔聲音在分貝上壓過了沈永德。
沈永德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端倪,被她唬住了:“既然還沒出成績,你這段時間怎么心事重重的,你考試的時候就沒考好?”
沈永德每一句話都是在往沈安柔心上扎,她不情愿地找了個話題搪塞。
“我是在想和逸軒的婚事,我想好了,既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訂婚,那我就干脆直接搬過去住,這樣一來,我們就是事實婚姻了。”
這段時間戰逸軒一直都在躲著她,她哪里看不出來?
他們壓根就沒把這門婚事當成一回事兒。
呵呵,可好不容易才來的機會,她無論如何也得坐實。
沈永德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你一個女兒家,怎么能不知廉恥地說出這些話來?!”
她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直接收拾東西住到了男方的家里。
這樣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戳著她的脊梁骨說她嫁不出去。
沈安柔咬了咬牙,“我能不知道只會讓人笑掉大牙嗎?可我有什么辦法?你現在病著,這段時間工廠說不準早就找人替了你,等我的成績出來你還要供我上大學。”
沈安柔所說的,沈永德句句都在心里過了一遍。
“我還不是為了減輕您的壓力?我現在住到戰逸軒家里,不管怎么說都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我上大學的費用他們戰家能不管不顧?”
沈永德心里的算盤敲得很響,沈安柔上大學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工廠那邊確實還沒有準確的消息,戰家又不缺錢。
日后他就只用等著沈安柔貼補他就好。
沈永德終于舒坦了一點:“你最好能說到做到,不要到時候讓人連人帶東西一塊兒扔出來。”
雖然話有些不好聽,但是沒有再反駁就代表他同意,沈安柔暗暗松了一口氣。
*
早上,沈梨剛剛吃過早飯,姜書蘭的聲音從外面的院子傳了進來。
“梨梨,景淮來接你啦!”
沈梨看向窗外,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一身軍裝。
他筆挺地站在門外,和姜書蘭正在交談什么。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梨的視線,男人深邃的眸子下意識望了過來。
對視之間,沈梨心頭一動。
竟是誰也沒有避開對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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