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蘭洗了水果端來時,就見女兒臉頰耳根一片紅,望著對面房子出神。
她不免有些擔心:“乖寶,你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燒了?”
沈梨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連忙收回目光。
“沒……就是天氣有點熱。”
姜書蘭疑惑:“天氣熱,臉能紅成這樣?”
還沒等她細問,就聽沈梨胡亂咬了一口水蜜桃,扯開話題:“對了媽,既然現在繼承權十拿九穩了,咱們也該多注意著點,經常打聽著村里的情況,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咱們就去種樹苗!”
姜書蘭樂呵呵地應下:“好,到時候咱們多種一些!”
晚上,沈梨照例去了空間研發室。
這些天,由于閑暇時間多,藥劑在她的研究下,升級改造的進度飛快,眼見著到了關鍵階段。
可今日的沈梨空盯著這些藥劑,卻根本沒什么心思。
因為只要一閉眼,便滿腦子都是戰景淮的那個吻。
之前還只是身臨其境般,現如今四周安靜,她竟然好像連當時對方的氣息節奏都能回想起來。
“唉,這大腦怎么就不受控制呢……”
沈梨無奈嘆氣。
“算了,要不還是逛一逛,轉移一下注意力吧。”
沈梨起身走出研發室,在藥田里轉了一圈,走累了,便隨便挑了個長椅坐下休息。
剛坐下,旁邊突然有什么東西亮了亮。
沈梨扭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了信箱旁邊,那光亮就是信箱發出來的。
“等等,信箱發光?”
沈梨忽然意識到什么,連忙打開信箱,果然看見第四封信正躺在里面。
想到前三封信的內容,沈梨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這……該不會就是最關鍵的那封信吧?”
她深吸一口氣,將信拿出來,打開。
信封里放著的,并不是最關鍵的那封信。
而是一張印著雪山景色的明信片。
沈梨期待落空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捏著明信片仔細端詳起來。
這明信片上雪景所在的地點,那高山的輪廓,以及積雪之下隱約可見的蜿蜒小路,看上去有些眼熟。
沈梨瞇著眼仔細回想了一番:“這好像……是我之前醫療支援時去過的那個山區?”
翻過明信片,背面的字跡似乎依舊那么端正遒勁。
可仔細看去,又似乎比之前的字跡多了幾分松弛感。
文首依舊沒有確切的稱呼,開頭便是:【展信佳。】
【當你看到這張明信片時,我已投身守護這片冰雪疆土。往事如煙已去,我已不再執著,今后同樣會將全部精力奉獻給國家和人民。】
【望你安好。】
簡單的幾句,字里行間處處透著釋然,看破和放下。
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重大事件,讓心境產生了重大轉折。
可不知為何,沈梨總覺得這文字如照片上的冰雪一般。
看似平靜,其中卻透著寥落。
沈梨又將明信片翻過去,重新將那幅雪景端詳一番。
回想起自己臨死前的情形,不自覺地呢喃道。
“我還以為那次他只是執行任務,恰巧路過才救下了我……原來他竟是隨隊伍駐扎在這里了嗎?”
他好好一個前途無量的首長,突然跑到這冰天雪地里駐扎……
沈梨眼神一沉,又將背后的文字重新讀了一遍。
她目光最終定格在第二段“同樣”一詞上,忍不住有些感慨:
“他說‘同樣’——有另一個人也與他一樣,將自己的全部精力用來奉獻國家和人民了。”
沈梨不由地想起自己上一世去世前的幾年。
那幾年,她將全副身心投入到國家的醫療事業中。
連續奔波,到處支援,幾乎沒回過京城。
那幾年里,她和戰逸軒甚至都沒見過幾次。
更別說是戰景淮了。
她根本不知道那幾年里戰景淮身邊都有什么人。
按理說,這個“同樣”,在說誰都有可能。
沈梨覺得自己不是自作多情,直覺告訴她,這個“同樣”的人,說的就是她。
沈梨越想,這感覺便越強烈。
她連忙將過往所有的明信片通通拿出來,擺在一起,定定地望著這些明信片背后,他親筆寫下的文字。
不管從語言風格,還是從字跡,都能感受到一種明顯的變化。
“如果這第四封明信片也是寫給我的,如果這些話全都是他要和我說的……”
沈梨心口一窒。
她似乎能猜到他臨終前最后那封信里,寫的究竟是什么了。
是悲涼的,無奈的,帶著遺憾的。
告白過去,坦言面對他曾經的感情,然后——
徹底放下一切。
沈梨像是心口突然被人壓了一塊石頭。
沉甸甸的,墜得難受,又悶得慌。
這些上一世發生過的事情,從時間線上來看,都是這一世還未來得及發生的。
回想上一世,她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別人。
雖然嫁了人,可對感情根本沒什么感受。
她那荒唐的婚姻答應得坦率,她也一直排斥,保持距離,總覺得不過是生活里多了一個人罷了。
沈梨忽然想起來,有一次戰逸軒在外應酬,深夜喝醉了酒回家。
他一時沒站穩,跌在了玄關。
沈梨當時聽見動靜,出于好心,連忙跑過去攙扶。
卻不想,她手剛伸過去,就被戰逸軒死死抓住。
他抬起那雙酒醉發紅的眼,迫切地望著她,逼問:
“沈梨,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這話像是被他放在心里很久,如今借著酒意,才大著膽子問出了口。
那一刻,沈梨愣怔又恍惚。
那時的她從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她和戰逸軒的婚姻始于報恩。
婚后的生活也平靜得像一碗水,沒有什么波瀾。
說是夫妻,其實更像是共同創業的合伙人。
“愛”這個字,放在他們中間,格外別扭。
沈梨靜默半天,猶豫著想說實話:“我……”
可話說到一半,戰逸軒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失望地扭過頭。
“算了,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感情!是!一直都是我強迫你了!”
“但是你呢沈梨,你到底明不明白,就是你這樣惡心的態度,把我們推到今天這一步!”
“除了你自己,你誰都不喜歡,你這個自私冷漠的女人!”
從回憶中抽離,沈梨沉重地嘆了口氣。
“唉……”
直至今日,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懂不懂什么是喜歡。
可是戰景淮在她心里,確實是不一樣的。
之前考試占據了沈梨全部的精力,讓她來不及細想這樣的感情是崇拜還是喜歡。
怕她分心,戰景淮一直等到現在才挑破。
戰景淮的這份感情太厚重,太真摯。
沈梨很怕自己會辜負他。
她把他放的位置太高,甚至害怕褻瀆這份感情。
沈梨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她頭一次質疑自己。
她真的有資格牽著戰景淮的手,和他共度一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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