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提起佩劍,大步往外走。
“今天本將軍非要去莫家做客不可!”
不到片刻,城主府里外的親衛集結整隊,一身玄色盔甲擦得锃亮,各個抬頭挺胸,威武不凡,走動間腰間的劍鞘打在鐵甲上,發出有節奏的金屬碰撞的聲音,惹得路人紛紛側目,避而遠之。
隊伍的最前方,寒燼走得飛快,氣勢洶洶地,一抹胡子,似是要去干架。
“將軍!”
身后的副將兩腿倒騰地飛快,都被遠遠甩開幾米遠,只能在后面無助地喊道:
“將軍,三思啊!”
“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
事關家庭和諧,又怎么能坐得住?別說等到明天了,他一秒都等不及了。
必須要那莫家馬上給個說法!
莫家不愧為荊州一等一的豪富,光是這朱門石獅略略一看都能看出不凡來。莫不說匾額上青尤隱士的真跡了。
然而,現下寒燼正在頭腦發熱,完全注意不到這幾點。
他平時是沉默寡言,運籌帷幄的決勝將軍。極少有這般意氣用事的時候,但一旦涉及到慕容雅雅,問題就大了。
說他是慕容雅雅的毒唯也不為過。
誰惹阿娘傷心,得先問過他手中的劍!
見來者是淮陽王,莫家的下人不敢怠慢,直接通報一聲,就把人領到了待客的正堂。
地方豪族再厲害,對上皇親國戚都得老實地垂下尾巴,莫不說淮陽王剿滅北狄軍隊的幾場戰役,被編成歌謠,傳唱大江南北,是真正有功績的皇親國戚。
莫家老夫人身體不好,早就歇下了。這時也不得不掙扎起身,讓下人扶著自己去見淮陽王,還嫌太慢怠慢了,嘴里不住地催促。
“要快!快些!”
走到正堂前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正好撞見同樣趕來的家主莫保欣和孫女莫恒舞。
莫保欣斜歪著腰帶,連頭冠都是歪的,莫恒舞也好不到哪里去,來不及梳妝打扮,只挽了個最簡單的發髻,首飾都沒來得及戴。
一家人交換了下眼色,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和忐忑。
父母二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太太,瑟瑟發抖地穿過殺氣森然的虎豹騎,入了正堂門。
就憑著這架勢,都不知道誰是主人了。
見莫家老少出現,寒燼反而沒了剛才的怒火,所有情緒盡數隱藏,悠閑地品著茶水,臉上還笑嘻嘻。
莫家老少不由而同地想起了一個形容詞“笑面虎”。
齊齊打了個哆嗦。
家主莫保欣硬著頭皮上前,恭謙地鞠了一躬,忐忑問道:“小人莫保欣,見過王爺!”
兩大一小,腰都躬地極低。
寒燼眼中帶了點笑意,捋了下胡子,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都坐吧。”
還真是看不出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客人。
莫保欣咽了咽口水,朝莫家老夫人和莫恒舞點點頭,三人抬起腳步想要入座。
沒成想,剛要坐下,就聽到“啪!”的一聲。
寒燼手中的茶盞重重地砸在幾案上,瞬間應聲而裂。
“啊啊啊!”
哪還有什么心思坐,莫家三人直接膝蓋一彎,就地腿軟跪了下來。
“王……王爺贖罪!”
寒燼仰頭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瞇,俯視三人。
“何罪之有啊?”
語氣漫不經心,卻讓人聽出一陣毛骨悚然。
莫保欣出了一頭冷汗,都忘記了擦。
“是……是因為寒大人的事情。”
“砰!”
一聲悶響,幾案瞬間碎裂。
寒燼微微矮下身子,話語幾乎從咬緊的牙關里擠了出來。
“錯了!”
“是……”莫保欣伏在地上,雙肩不住地打顫。
他都急得快哭了,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因為什么讓這個煞神大半夜來嫌麻煩。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后面突了出來。
“是因為永安公主!”
莫恒舞趴在地上不敢抬頭,比起恐懼,充斥內心更多的荒唐。
于她看來,自己與寒大人互相傾慕,而永安公主求愛不成,思想扭曲,竟要用權勢逼迫,還讓淮陽王帶著兵馬,找到了家里來。
簡直是欺人太甚!
“你就是莫恒舞?”
寒燼眉眼一挑,起身走近,居高臨下地道:“把頭抬起來。”
莫恒舞嬌縱的大小姐當慣了,向來沒有什么怕的。
當即抬起頭,直勾勾地對上寒燼的眼睛。
“天色已晚,請王爺撤兵離開!”
說出這句話,聲音穩得連一絲顫音都聽不到。比起他嚇得快尿褲子的老爹,還有幾近暈厥的老祖母,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姑娘真是好膽量!”
無關其他,光看膽量,寒燼還真有些欣賞。但眼下……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犀利,手腕翻轉,佩劍出鞘,鋒利的劍刃在空中劃過一道銀光,輕輕地架在莫恒舞潔白無瑕的脖頸上。
“嗬!”
莫恒舞一嚇,連呼吸都不敢了。
她甚至能聞到劍刃上殘留的血腥味。
寒燼歪頭笑了笑,帥大叔一個,讓人不由心生好感,但在莫恒舞眼中像個兇殘的魔鬼。
“是本將軍太好說話,讓你們忘了我的身份了嗎?”
是啊!
他更是征戰沙場,殺敵無數的常勝將軍。手上沾染的血液,不止沒有數萬也有數千。
憑著他在大周的地位和名聲,弄死一個小小的莫家,就像殺只雞一樣簡單。
外面的虎豹騎也配合著亮起了刀刃。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莫家老少三人的頭上。
“現在知道你們錯在哪兒了?”
看著他們露出恐懼的神情,寒燼勾起嘴角,一臉得逞的笑。
此行的目的似乎已經達成了。
看他們還敢不敢提親!惹阿娘生氣!
寒燼輕咳一聲,剛想開口讓虎豹騎收回刀刃,就聽到從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傳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慕容雅雅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看到眼前這一幕,劈頭蓋臉就是罵。
“混蛋!你拿著刀干什么?!”
慕容雅雅氣得頭昏腦漲,剁了剁腳,連聲催促道:“還拿著劍!給我放開,快放開!”
簡直要崩潰!
知道寒燼帶著親兵前往莫家,緊緊跟在后面追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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