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另一邊，樓管家抬頭看著面前的門簾。
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收到經理電話時，只以為紀邵軍是出什么重要的事件，才不得已跟經理請假，這會兒打電話是詢問需要不需要幫助。
聽到紀邵軍解釋才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而是給他外甥女取東西？
樓管家有些難以理解，以他的了解紀邵軍聰明，分得清輕重緩急，應該不能做出這個舉動。
“您的意思是，您請假，”樓管家打斷了紀邵軍，跟他商量著，“是為了給您外甥女取東西？經理能抽出空教你不容易，這東西……是非取不可？”
“阿蘞很少找我。”紀邵軍解釋。
樓管家勸不動，便道，“好，那你們早點回來。”
掛斷電話，樓管家才往門簾方向看過去，門簾后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紀邵軍？”
“是他，”樓管家將手機放回兜里，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放在胸前，頭微低，十分的謙恭：“他請假給他外甥女取快遞了，紀先生他其實腦子很聰明。”
“嗯。”蒼老的聲音隨意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沒問紀邵軍去干嘛了，也沒問外甥女是誰。
慕家經歷過慕穹，還有誰敢說自己聰明？其他人在老爺子這里比不上已逝的慕穹少爺一根手指頭。
樓管家低著頭，沒等到吩咐之后，便彎了彎腰，悄無聲息地離開。
**
長安專線。
沈清跟紀邵軍二人下了車，沈清看著對面的江京大學，門樓古樸，來往不少人在門口打卡拍照，“你確定是在這里？阿蘞沒搞錯吧？”
“不知道。”紀邵軍低頭看著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他與白蘞的對話框，他再次看了一遍——
【長安區江京大道556號第一校區行政樓三樓303室】
下面還有一個電話號碼。
他帶著沈清走到對面，抬頭看旁邊的地址，確定是556號。
紀邵軍難得給白蘞發了消息——
【你的東西江京大學？】
阿蘞：【對啊】
阿蘞：【怎么了？】
沒怎么，紀邵軍有些沉默地收起手機，走到門衛處，門衛看了兩人的身份證，又看了下訪客記錄，這才熱情地將兩人放進來，“兩位是去綜合樓的吧，前面那個公交站看到沒？等會車來你們坐上去，在第七站下車就行……”
紀邵軍記下來，沉著鎮定地往公交站走，努力表現著自己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樣子。
沈清抓著紀邵軍的衣袖，咽了口口水，看著周圍環境十分不安。
江京大學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地方，也未想過有朝一日她能進來，“阿蘞是什么東西在這啊？”
來往很多學生，還有部分來聽課的外校生，沒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沈清漸漸放松下來。
兩人很快找到行政樓，到達303室內。
303辦公室不大，中間一張長桌，兩邊各自擺了八張椅子，此時里面有五個人在整理資料，圓臉男人過來詢問紀邵軍二人找誰。
聽說是給白蘞取東西的，圓臉男人瞪大眼睛，“你們就是白撿同學的舅舅舅媽？舅舅舅媽伱們好。”
其他四人聽到“白撿”便好奇地看過來。
圓臉男人跟紀邵軍二人握手，將兩人請進去，又給他們倒茶，“稍等，我同事去取紀念品了。”
說著，他開始旁敲側擊白蘞的消息。
紀邵軍有些謹慎，他向來穩得住，拿著茶杯四兩撥千斤，辦公室里的人沒問到什么，有些遺憾。
十分鐘后，紀念品送達。
他鄭重地將東西遞給紀邵軍，“這是白撿同學的紀念獎章。”
紀邵軍看著他手上的一個精致禮盒，盒子外面是山水畫，只有一個“梁”字。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看到對方這么鄭重，他雙手接過，“謝謝你，同志。”
“不客氣，”男人笑笑，低頭看著這獎章，“這獎章可不容易，今年只有八個新人拿到了，您侄女還是第一個不親自來拿的。”
聽對方這么說，紀邵軍更為驚訝。
心里心想著，白蘞這拿到的究竟是什么獎章啊？
**
三月底，三十一號。
星期天。
白蘞從圖書館回來的很早，詢問聞其《來吧朋友》收視頻道之后，七點多就拿著一疊論文坐在電視面前。
因為家里多了個電視，紀衡這兩天又做了兩把新靠背椅子，放到茶幾對面。
電視屏幕不大，但是紀衡客廳不大，距離剛好適合。
陳局坐在靠近門旁邊，他身邊是紀衡，紀衡旁邊是姜鶴，姜鶴身邊是白蘞跟姜附離。
“今天是什么電視？”陳局并不知道今天播放什么，他坐在紀衡身邊，兩人一起剝花生吃，“大永要播了？”
不對，陳局記得《大永》要五月份才播。
“閆鷺的綜藝。”白蘞聽著廣告聲，慢悠悠地翻了一頁論文，她右手小拇指跟無名指間夾著一支筆。
閆鷺啊。
陳局想起來這個女生，他還處理過她的案子。
白蘞手機放在腿上，上面的消息一直震個不停。
十五班大群。
聞其：【@所有人大家注意了！《來吧朋友》馬上要播了！】
聞其：【@所有人大家注意了！《來吧朋友》馬上要播了！】
聞其：【@所有人……】
白蘞：【管理是誰，給他管理下了】
不過兩秒鐘，聞其就被下了管理。
聞其：【……】
路曉晗：【哎，貝貝啊】
白蘞返回微信，紀邵軍的視頻發過來，她點了接聽，然后把鏡頭對準紀衡那邊。
手機這邊。
紀邵軍跟紀衡陳局一一打了招呼，看到陳局這么晚還在這兒：“小陳，你們怎么都在這？”
“閆鷺的電視劇，”陳局湊過來，向紀邵軍解釋，“他們都準備支持閆鷺呢。”
紀邵軍也想起來，“對，我馬上也看。”
說著，紀邵軍打開了電視，又詢問陳局是哪個臺。
沈清不會弄這里的電視，就交給紀邵軍，正巧外面門鈴聲響了，她去開了門，是樓管家跟小杰。
“樓管家。”對樓管家，沈清向來十分拘謹。
她往后退了一步，讓樓管家進來。
樓管家往里面走了兩步，正好聽到紀邵軍在叫小陳。
“他在跟誰打電話？”他有些意外，紀邵軍除了一群學生跟同事，很少有什么朋友，聽名字也不是白蘞紀衡。
沈清關上門，解釋，“他在跟家里打電話，阿蘞的朋友電視不是晚上開播嗎，小陳在她外公家一起看電視，還有小姜跟鶴鶴也在呢……”
說著，沈清又開始想家了。
這一堆人名念得樓管家頭疼，他抬手，讓沈清不必再說了。
紀邵軍調好電視，臉上露出笑，“好了，節目還沒開始播。還有，阿蘞，你的獎章我要寄給你嗎？”
“不用，”白蘞的聲音透過無線電穿過來，有些失真，“暑假我來拿。”
樓管家安靜地坐到沙發上，把拐杖放到一邊。
沈清跟樓管家說著，“阿蘞的獎章，很好看……”
樓管家不知道在想什么，聞言，只敷衍地“嗯”了一聲，很顯然，根本就沒有聽沈清說白蘞獎章的事。
等紀邵軍掛斷電話，樓管家才看向他，“基礎階段考核結束了，紀先生，您準備好改姓氏轉戶口了嗎？”
紀邵軍也挺沉默，他跟沈清結婚時戶口就遷出來了。
這些無所謂，改姓氏……
小杰站在樓管家旁邊，“紀先生，您轉了戶口，就是江京戶口了，還是長安區的。”
現在多少人想要江京戶口都沒辦法。
“我知道，”紀邵軍頷首，“明天跟我爸商量一下就轉。”
樓管家知道紀邵軍不會拒絕這些，他跟紀邵軍說了些細節，并準備好血緣鑒定。
八點。
《來吧朋友》準時在電視臺開播。
片頭過后，就是閆鷺接待梅亦，兩人在綜藝上還好，就是話都不多，沒什么化學反應，同步彈幕很直接。
【兩人有點無聊啊】
【這一期不會都這樣吧？找幾個圈內人吧】
【后面還有一期呢，看宣傳視頻不是還有幾個學生】
【……】
【閆鷺這干嘛，梅亦老師什么蛋糕沒吃過】
【……】
“好了，”樓管家看了一眼電視屏幕，是一群他不認識的明星，正在車上，似乎要去湘城哪里旅游，他收回目光，“你確定好時間打電話給我。”
他拿好拐杖，轉身出去，小杰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出去的那一秒，電視屏幕上，車子停下，一群人下車。
中年女人脊背筆挺，很有氣勢：“你好，我是孫丹。”
【這是哪個蹭鏡頭的素人啊，跟閆鷺都不認識也來蹭】
北城。
黎揚工作室，經紀人松了一口氣，“看得出來，效果確實一般。”
他轉頭看向黎揚。
黎揚低頭翻著劇本，抬頭看電腦一眼，沒說話。
經紀人笑笑，脊背放松下來，他最怕的就是這部綜藝也爆了，現在看來，倒是沒這個可能。
直到他再度看向電視，也就一分鐘時間，彈幕風向再度變了。
【等等，孫丹？？？】
【我靠，千度回來了，真的是她！！！！】
【！！！！】
什么意思？
經紀人皺眉，他連忙拿出手機，打開千度，搜索“孫丹”這個名字，跳出來的第一頁就是關于她的介紹。
上面的證件照跟電視屏幕上的人一模一樣。
經紀人看到下面的介紹，整個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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