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著話，坐在一邊的許恩低頭看了眼手機。
手機是微信畫面，他問了白蘞好幾句，詢問她高考的事，問她什么時候來江京。
但是她一直沒回。
聽著許文堯跟許知月的話，他點開白蘞的頭像框，緊接著又發了一句——
許恩：【這次高考連知月他們都說難，考過了就不要放在心上，附屬中學的人都沒考好】
許恩：【#@！%……】
他發了一長串安慰的話語。
“我們學校沒什么大事，”許知月放下筆袋，她說話很慢，聲音也不大，“我們班的學生都在討論這件事，很多人沒考好。”
“這倒是奇怪。”許文堯微微瞇眼，“那今年題目怎么這么超標？”
題目難度超標，高考組的人肯定是請了專家研究，所以——
專家組為什么這么費盡心思？
許老太太一開始聽許知月說題目難，心里“咯噔”一下。
后面又聽她說其他人都覺得難，老太太才放下心，“別管題目超不超標，知月只要正常發揮就行。”
正常發揮，最少前三。
**
湘城，火鍋店。
白蘞看到許恩信息的時候，旁邊的路曉晗在點菜。
剛剛寧肖跟唐銘在跟她討論數學最后一題，所以她沒來得及看手機。
這會兒才看，手機上一堆消息，她從上往下看許恩短信。
白蘞：【難？】
白蘞：【。】
白蘞：【七月份去江京】
她一句一句地回完許恩。
“蘞姐，不要老看手機，”聞其坐在白蘞對面，扔了一瓶酒給白蘞，“來喝酒。”
白蘞一手按著手機，也沒抬頭，直接精準地接過啤酒。
聞其課間老給白蘞路曉晗寧肖他們帶礦泉水，玩得很熟了。
寧肖身邊，編外人員唐銘第一次看到這一幕，喃喃道：“好酷。”
陸靈犀訂了兩個包廂，班級里大部分人都成年了，高考結束，她難得給班級的人點了酒，“大家都不要喝太多，安全最重要。”
她說著，目光落在白蘞身上。
見聞其給白蘞遞上酒，陸靈犀開口就要阻止，卻見白蘞接過酒，單手不慌不忙地拉開了拉環。
白蘞放下手機，手腕搭在桌子上，懶懶地靠著椅背，修長的腿微微敲著。
她穿著一身國風淑女的長裙，此時卻翹著腿拿著啤酒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漂亮眉眼靜看乖巧，仿佛從水墨丹青卷里走過來的人，優雅神秘中卻又帶了點痞氣，讓人難以捉摸。
一舉一動都優雅迷人。
包廂開了燈，水晶燈光刺眼，陸靈犀看著這一幕十分些恍惚。
總覺得這是她所認識的白蘞，但又不是她了解中的白蘞。
“陸媽？”注意到凝視，白蘞稍稍側頭，慵懶地勾了下唇，“陸媽，怎么了？”
“沒事，”陸靈犀笑著搖頭，高考完，她其實就不應該給學生壓力，但她還是沒忍住問，“你語文考得怎么樣？”
陸靈犀說完就盯著白蘞的表情。
白蘞輕晃著啤酒杯，“還行。”
她一如既往的懶散，陸靈犀沒從她眼中看出來什么，就沒再問，“大家好好玩，其他一切等高考成績出來后再說。”
**
九號，端午。
白蘞跟紀邵軍等人在紀衡這里吃完中飯，吃完午飯紀邵軍就要趕去北城，他的機票是晚上。
來接紀邵軍去北城的人是小杰。
看到白蘞也坐在車上，小杰認出來她，頓了一下之后，輕聲詢問，“紀先生，白小姐也要去江京嗎？”
機票是樓管家安排的。
只買了三張，紀邵軍沈清跟小杰的。
“不是，”紀邵軍坐在副駕駛，他摸出一根煙，目光還看著青水街，隨意道：“她跟我們去北城。”
去北城？
小杰松了一口氣，要是白蘞這個時候跟他們去江京，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排。
不過北城……
他發動車，往后視鏡看了一眼，不知道白蘞去北城干嘛。
后座，白蘞只打開琴盒，從里面掏出來古箏，隨手撥了兩下，古箏“錚錚”作響。
簡哲跟仇薄卿他們高考前就帶著湘城書協幾位老師跟正式老師去北城了，她因為高考要去得晚一點。
姜鶴留在湘城紀衡那里，姜附離因為陪考研究所耽擱了些，現在還在研究所。
湘城去北城的高速重新修過，小杰將車開在上高速上，跟紀邵軍聊天，“這路什么時候修好的，比之前好開很多。”
才四個月的時間，這次來湘城他明顯感覺到湘城變樣了。
路拓寬，商場跟樓盤興起，人流量也不輸于二線城市。
“政策好。”紀邵軍看著青水街越來越遠，他收起目光，聲音很沉。
小杰就沒再說話。
這段高速直達北城，不到七個小時，小杰的車就到達北城，“白小姐，您要去哪兒？”
白蘞報出一個地址，是酒店名字。
小杰將車開過去。
北城佳豪酒店。
車子停下，白蘞的手機鈴聲響起。
白蘞低頭看了眼，是簡院長，她一邊把琴裝好，一邊接起電話。
“你到北城了？”簡院長消息很靈通。
“對。”白蘞拿著琴盒下車，聲音懶散。
簡院長“嗯”了一聲，“你也高考完了，記得欠閆鷺的作曲，我明天的飛機。”
“有點思路，你到了跟你細說。”白蘞剛經歷完高考，靈感爆棚。
她跟簡院長說著話，后面，小杰打開后備箱，將白蘞的小箱子取下來遞給她，白蘞的箱子有點重，他用兩只手才拎起來。
“謝謝。”白蘞伸手接過。
沈清不舍地于白蘞道別，上了車之后，還降下車窗看站在酒店門口的白蘞。
小杰看到后視鏡里的白蘞也消失了，這才有些好奇，“白小姐在給人寫歌嗎？”
他聽到白蘞說作曲。
“不知道，”沈清不清楚，“但是簡先生說她很有靈氣。”
簡先生？
這又是誰？
小杰沒聽他們說過。
**
佳豪酒店，全國連鎖五星級酒店，也是這次湘城書協這次訂的酒店，距離北城書協總部很近。
白蘞一手提著琴，酒店服務員幫她推著行李箱帶她去房間。
兩人在等電梯。
最近的電梯從二樓下來，酒店2樓是餐廳跟宴會廳，昨天剛高考完，不少班級選擇在這選擇聚會。
電梯里，兩男一女。
“宋大少爺不來，”男生聳肩，他是北城一中國際班的班長，“你也知道，咱們班除了白少綺，沒人能請得動他，少綺今天有事來不了。”
他旁邊，寸頭男生摸摸腦袋，“聽說宋少這次數學沒考好。”
“學霸考得再不好也是第一，”女生把玩著手機，隨意開口，“而且那變態題目，班主任都說難，誰能考好？”
三個人說著，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打開的一瞬間，眼前似乎一亮。
電梯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素衣長裙的女生，她頭發半挽在腦后，手里隨意抱著個長盒。
另一只手把玩著手機，似乎在跟人發短信。
看到里面有人，女生往旁邊讓開，隨著她的動作，兩邊碎發垂下。
電梯里的三個學生看到她都愣了愣，中間的女生不可思議道：“白蘞？”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蘞抬頭，她看著女生，眼睛微瞇，想起來面前的女生是北城高三二班的學習委員，徐依。
北城高三二班是文科班，也是原先的白蘞同學呆了兩年的班級。
白蘞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只側了側身繞過他們走入電梯。
電梯門合上之后。
徐依旁邊的兩個男生終于反應過來，他們都是國際班的，只跟白蘞相處過一天，但因為白蘞一直會到國際班找宋泯，他們對白蘞很熟。
國際班的班長孔一凡回過神，“剛剛那是白蘞？我感覺她變化好大……”
“我聽說她不是在湘城？怎么回來了？”寸頭男生聽說是白蘞，不由嗤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考到北城來。”
“還好她離開我們班，不然我們班100%的本科率都要被她拉下來。”
“……”
**
白蘞來北城的消息在二班與國際班群里傳開。
白家。
白少綺昨天剛高考完，白氏宗族的族長提前過來跟白啟明商量開宗祠的事。
若是白少綺一人考進江京大學，宗族或許不會有這么大動靜，但一門雙雄，這著實難見，白族長對白少綺也十分看重。
白家起源于士，向來重視取得功名或者取得國家貢獻之人，白啟明從商，因此在白家宗族沒什么反響。
也是白少柯之后，宗族的人才重視白啟明這一脈。
今天族長過來，白啟明也擺了宴。
還特地邀請宋泯與宋家父母。
飯桌上，宗族族長跟白啟明討論白少綺與白少柯的事，“簡院長，是簡家那位老先生？”
聽白啟明說起簡院長，白族長詫異。
簡家在北城也源遠流長，是真正的書香門第，跟白族長有些交情，他知道簡仲友是重要國家文化傳承人，身兼江京文化局局長與江京音樂學院院長。
代表國家文化底蘊。
擱以前，他怎么也是個王侯將相，可享太廟。
可惜簡家到現在也沒能將人請回來。
白家要是出現這么一個人，白族長能將人供起來。
“對，”白啟明看著身邊的白少綺，“少綺不僅學習成績好，古箏上也頗有造詣，少柯說簡院長最近有可能來北城，我想讓少綺再努努力，抓住機會。”
白族長看向白少綺的目光越發驚異，“確實要努力。”
“這倆孩子不錯，宋先生，伱們老宋家也要出狀元了。”白族長又看向白少綺身邊的宋泯。
宋父笑著向族長舉杯，“也不一定，這孩子說數學沒考好。”
“這次數學難，沒人能考好，”白少琦看向宋泯，安慰：“我哥都說難。”
白少柯在江京大學，又是去年狀元，評價十分權威。
就是這時，旁邊的宋泯看著手機突然愣了一下，手中的湯匙碰上碗，發出巨大響聲。
飯桌上的人朝他看過去，宋夫人壓低聲音，“怎么了？”
宋泯抬頭，恍惚道：“白蘞回北城了。”
在場只有他知道，白蘞能跟賀文一起做數模，她這次數學考得如何？
少綺嘴邊的笑容微凝。
提到白蘞，白啟明皺了下眉。
族長還不知道白啟明跟叔公為了白少綺兄妹二人，擅自將白蘞除名了。
白族長聽到了“白”字，疑惑：“白蘞是誰？我們白家人？”
白管家給族長添了酒水，解釋：“是前任夫人生下的大小姐，先生之前給她送到國際班……”
白啟明再次聽到這些，面色不太好。
白管家說的模糊。
白族長聽明白了，這個白蘞因理科太差被國際班班主任忍無可忍地趕到文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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