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老吳都非常的警惕,他越走越小心。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屏住了呼吸,沒再說一句話。
就連個劉厚的交流,也全是用手勢來完成。
仿佛一開口說話,就會遇到極為恐怖的事情。
詭異的氣氛,在老吳的沉默中,不斷蔓延。
黑夜,只剩下腳踏雪地的輕微腳步聲。
老吳每走一段路,就會從背包里取下一些奇奇怪怪的鐵質物品妥善地放置好,之后埋藏在雪中。
劉厚這時候才明白,感情他背了一口袋的奇怪鐵制品,特么的都是些布置陷阱的材料。
雖然他看不懂,這究竟是些什么陷阱。
而老吳想要捕獵的生物,恐怕也絕對不可能是劉厚認知范圍內的動物。
沒有動物會傻乎乎地被這些古怪的陷阱捕獵到,因為陷阱之所以能夠捕獵,就是基于特定動物的特定習性。
而老吳布置的陷阱種類繁多,劉厚卻一個都不認識。
況且這些布置陷阱的材料年頭不小,最少也傳承了百年以上。
劉厚心里仿佛一千只貓在抓,好奇地癢死了。
又追了半個小時,出乎意料的是哪怕他們跑得夠遠了,卻始終沒見到那群徒步者的蹤跡。
更怪的是,自從森林里出現過一只大腳印后,其后足足幾公里的漫長追蹤中,劉厚再也沒有見過別的大腳印。
就仿佛那個踩下恐怖而又巨大的怪腳印的主人,是陡然從天而降的,踩著獨腳重重地落地后。
又曲腿高高躍起,陡然飛起來似的,憑空消失了。
但這顯然違反了物理常識。
更何況,劉厚整個晚上都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方圓幾十公里盡收眼底。
真有這么巨大的怪物從天上跳下來,又跳回天上去,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整件事都透著無解。
還有那些徒步者的行為也是怪,既然他們都已經驚慌失措逃到絕望了,卻還有朝著護林站的反方向逃入森林的深處。
這操作簡直很迷。
明明自己的瞭望塔就在幾公里之外,高高屹立,又有照明燈亮著。
黑夜里,幾乎是肉眼可見。
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但這些徒步者卻寧愿絕望,也不愿意到護林站來尋求幫助。
這一點,劉厚百思不得其解。
老吳似乎看到了他的疑惑,竟然少有的主動開口了:“小子,你是不是很奇怪,他們為什么不朝護林站逃?”
劉厚頓時點頭:“吳叔,你簡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連這都猜出來了。”
“你小子啊,你現在還覺得他們是些單純的徒步者?”
老吳搖搖頭:“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們沒試圖朝護林站逃?
說不定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呢?”
此話一出,劉厚渾身哆嗦了一下。
老吳這些話中透露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不錯,雖然現在那群徒步者確實是在朝著打火塔相反的方向逃著。
但誰又能證明這真的是屬于他們的意愿?
那群人逃跑的路線很曲折,現在想來,顯然是有許多次都試圖突圍,但全都失敗了。
地上的痕跡雖然只有那群徒步者留下的,但顯然有一股神秘的看不見的力量,正在阻止他們逃往打火塔。
一如那個力量,正在將他們特意地驅趕向森林的某一處那樣。
可追趕他們的,到底是啥?
和那個巨大的腳印有關嗎?
迷惑越來越多。
劉厚的眼睛死死地追著前邊不斷奔跑的老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跟丟了。
雖然他的記憶和方向感很好,雖然爬上樹就能看得到打火塔。
但夜晚的大興安嶺有太多說不清的東西,他甚至有一個預感。
如果自己真的不小心跟丟了老吳,或許也會像那些徒步者一樣,永遠也找不到回護林站的路。
這個沒來由的預感,令劉厚毛骨悚然。
怪事還在不斷蔓延。
夜晚的大興安嶺,靜謐而又涼。
劉厚看了看手上的機械表,已經快要凌晨十二點半了,再過一個多小時,應該就能迎來大興安嶺的白晝。
短暫而又漫長的夜,就快要結束。
只要那些徒步者撐過了夜晚,或許就能被自己兩人找到。
老吳不愧是在多谷林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
他對林場的環境了若指掌,而且掌握著熟練的追蹤技能。
哪怕是地上殘留一丁點痕跡,老吳就能立馬判斷出那群徒步者的具體的方位以及與自己的距離。
這老道的經驗,哪怕是劉厚也望塵莫及。
突然,老吳猛地停住了腳步,莫名其妙地站在了樹林間。
正在拼命趕路的劉厚險些一頭撞在老吳的背上。
“吳叔,你干嘛停下?”
劉厚郁悶道:“要不是我身手敏捷,現在估計已經撞壞鼻子了。”
“別動,要來了。”老吳看著靜悄悄的森林,開口道。
“什么要來了?”劉厚摸不著頭腦。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涼意陡然從地上升了起來。
伴隨著凍徹靈魂的那股寒意外,還有一層白蒙蒙的霧氣。
兩人頭頂的強光燈照亮著附近的環境,可沒過多久,霧氣就讓他倆的可視范圍壓縮到了只剩下幾米的距離。
白霧掩蓋了森林,讓老林之中近在咫尺的樹木,都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似的,恐怖至極。
“怎么起霧了?”
劉厚皺皺眉,這霧看起來有點怪,不像是純粹的霧。
白霧翻滾彌漫,讓人止不住地打寒顫。最可怕的是,霧中包含著穢氣。
強烈的穢氣。
“這不是霧,是地氣。”老吳淡淡道。
“地氣,就是今天早晨我看到的那種地氣?”劉厚問。
“不錯。”老吳說得斬釘截鐵。
但劉厚知道,老吳明顯又對自己撒謊了。
你家的地氣,里邊有那么強的邪穢氣息啊?
這所謂的地氣,明顯不是從地上升起來的。
至于來源,暫時不詳。
老吳站在這片白霧中一動也不動。
他抬頭,聞了聞空氣,張口問:“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氣味?”
劉厚早就注意到了,霧氣里隱約有一股發霉了一般的鐵銹味。
這股味道在森林里顯得極為突兀和令人作嘔。
大自然一般不會散發出鐵銹味,因為鐵資源在森林中很寶貴。
在森林里聞到鐵銹味,只代表一種可能。
那就是,血味!
老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強光燈透過霧,將老吳的臉色照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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