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映嵐打了個電話給下屬：“密切跟蹤唐律。”
手術室內。
江洛看了眼坐在無影燈上記錄的金醫生，輕咳一聲。
金醫生一哆嗦，一只手抓筆，另一只手拿著楓葉大小的本子奶聲奶氣道：“崽崽沒有睡覺覺，也沒有流口水，崽崽認真做記錄了哦。”
通過和伴生靈共享視線，江洛看到歪七扭八的字。
那些字只有寥寥幾筆，都是鬼畫符。
而自己的手術已經做了一小時，到了尾聲。
后面的傷口縫合交給實習醫生。
手術臺上一般有主刀醫生和實習醫生。
主刀醫生負責做最困難的處理，后面則交給實習醫生，他在一旁指導，手術的技術和經驗就是這么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
小胖嘰的戴著無菌小帽子，身上還穿了無菌服，胸前的口水兜兜滿了口水。
江洛嘴角一抽。
小胖嘰吵著要進來吸血腥之氣。
血腥之氣沒吸著，反倒是把消毒水的味道吸得飽飽，吸得頭昏腦漲。
江洛：“......”你記錄了個寂寞。
“我好緊張啊，我從沒遇到過那么復雜的手術只一個多小時，其中還包括準備醫療器械的時間，江醫生恐怖如斯。”實習醫生傻眼了：“我好擔心我縫合的時間拖后腿。”
半小時后，江洛抓住小記錄官金團離開手術室。
“洛洛。”席映嵐抬眸看了眼時間，擔憂道：“手術失敗了？”
一般而言，只有手術失敗才會提前出來。
江洛這一臺手術的時間預計是四小時，他不到兩小時就出來了，席映嵐放下手里的是張開雙臂給他一個安慰的擁抱：“沒事沒事，命運無常，你盡力了。”
江洛一臉莫名其妙：“什么命運無常？”
席映嵐柔聲安慰：“就算是神來了，也無法保證手術百分百成功，洛洛，你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誰說我手術失敗了？只要有我在，哪怕死人，腐爛成了骨頭，我都能讓白骨站起來走兩步。”江洛總算弄明白老攻哪里來的多愁善感了，他眉眼彎彎：“你不相信我的技術？”
席映嵐冷峻的臉呆滯了三秒，難以置信道：“成功了？”
這是急診病人啊。
不是早有準備的那種，小可憐的技術已經登峰造極到這個地步了嗎？
席映嵐腦海里浮現出國際頂尖醫生做手術的時間，成功且最快的那個比江洛所用時間多了一個多小時。
如此復雜的手術所用時長短得不可思議。
“祝賀你，江醫生，你又救了一個人。”席映嵐定的玫瑰和美食還在路上，小可憐已經大功告成。
聽到自己救了一個人，江洛心中沒有以前那種強烈的抵觸感。
他向來高高在上，視一切為螻蟻，就算救人也只是心情好順手幫了一只小蟲子，僅此而已，不會有更多的情緒。
倘若有人大肆夸贊，他還會生氣，覺得對方虛偽。
他現在竟然覺得有一點高興。
？
高興？
喜從何而來？
江洛笑容凝固在臉上。
高興個屁！
他是讓大地起刀兵，讓鮮血染紅全世界的殺戮之神，救人簡直就是侮辱他！
“洛洛，你天生就是救人神。”席映嵐還以為小可憐高興壞了，他做了一個數錢的手勢：“你是他們的救世主，你給了患者光明和希望，贊美殺戮，阿殺！”
殺你媽啊！
江洛額頭青筋亂跳，他狠狠的掐了下映嵐胸前的花苞。
席映嵐目瞪口呆，冷峻的臉罕見地浮現出錯愕和驚訝，像是呆頭鵝一般，傻乎乎的，傻眼了。
“哼。”江洛心情愉悅的輕哼：“誰稀罕做他們的救世主。”
他上手術臺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殺戮欲望，光明正大的用柳葉刀剖開患者的身體，享受那一刻的愉悅，僅此而已。
身為頂尖外科醫生，江洛亦不會讓患者死在自己手里。
職業道德而已。
對！
就是職業道德。
冷漠重欲的殺神忘了自己根本沒有道德。
他是道德都無法綁架的之人。
“你是我一個人的救世主。”胸口火辣辣的疼痛還未散去，席映嵐長臂一覽，將青年抱在懷里，逼著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江洛的腰抵在桌子上，他細長柔白的手指抵在老公眉心，眉眼彎彎道：“嗯？你一個人的救世主？我救了你什么？說來聽聽。”
席映嵐抓住在自己眉心作亂的手，虔誠的親吻青年的指尖：
“救贖了我的心靈，讓我這一刻如浮萍一樣漂泊無依的心找到了歸屬感，明確目標，洛洛，你是我的救世主，是我的神，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出現，就已足夠。”
沒有人知道席映嵐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他之所以選擇成為律師并不是為了這個光鮮亮麗的頭銜，也不是為了名利，而是能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罪犯像跳梁小丑一樣表演。
席家是大門大戶。
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內里已經爛透了。
每個人都戴著厚厚的面具，摘下一個還有一個，哪怕最親密的血緣關系也無法打破隔閡。
自從席映嵐知道母親所謂的出軌是父親一手策劃，是他精心算計，是為了得到洛家更多的補償之后，他就封閉了內心。
不知情的母親選擇自殺。
當溫柔的能擁抱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冰冷的骨灰。
當溫暖的日記變成冷漠的墓志銘。
當看到光鮮亮麗之下的丑惡。
席映嵐拋棄家世，拋棄光環，從頭開始，成了名滿天下的律師。
他站在法庭上看戴著各種面具的小丑跳舞，用精湛的演技進行拙劣的表演，無法推敲的證詞為自己辯護，這讓席映嵐有一種掌握他人命運的隱秘快感。
席映嵐以為自己這一生將會無趣的過下去的時候。
江洛的出現毫無疑問，是他的光。
光，就是一切。
光，就是救世主。
江洛通過對方的微表情看到映嵐骨子里的冷漠和孤獨。
與江洛崇高的身份所帶來的距離感不同。
映嵐的冷是心灰意冷，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之后，對人性的絕望。
“映嵐。”江洛聲音輕柔，他張開雙臂擁抱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男人：“親愛的，你才是真正的小可憐。”
踮起腳尖，江洛主動親吻男人。
深吻的兩人不知道他們上熱搜了。
唐律也找到了報復江洛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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