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來找朕何事。”景帝含笑著問道。
瘟疫結束，他這些天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因此態度稱的上和藹可親。
“臣婦是來恭賀皇上的，若不是皇上英明神武，江州的疫情怎么會這么快結束。”
白棠輕輕的拍了個馬屁。
經過那次跟景帝對峙，她發現了，這位皇帝喜歡別人說好聽的話。
果然，景帝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得意的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
“聽說，玉蘭也在江州，這一次，她很不錯。”景帝點點頭。
何止不錯，白棠心里嗤笑，這一次江州之行，玉蘭當立首功，若沒有她研究出來的方子，疫情怎會那么快的結束。
正因為知道這位皇帝摳摳搜搜的，所以，她才要親自過來。
“是嗎，能得皇上的一句夸獎，是玉蘭的榮幸，”白棠笑道。
“不過，臣婦在上京城中，也聽說了，是玉蘭那孩子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跟封在江州的二十萬百姓同生共死，數十天不眠不休，才想到解決瘟疫的法子，”白棠說著，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景帝聽了之后，笑容變淡，這些事情早已經有人告訴他了，施老夫人說的是事實，可就是事實，他也并不喜歡聽這些。
“朕已經夸了玉蘭，那是個好孩子，”景帝淡淡的提醒道。
“朕還讓李鶴去留意上京城中有無適齡的男子，朕可為她指婚，若她自己喜歡的，也可以跟朕說。”
說到這里，景帝沉默一瞬，“六皇子還沒有正妃，朕也可以下旨讓施家出一個皇子妃。”
聽到景帝施舍似的語氣，白棠眼眸極為冷漠，在他的心里，能給玉蘭指一門不錯的婚事就是對她的褒獎了，六皇子沒有正妃，可是都有兩個側妃，還有一堆通房丫頭了。
“皇上，臣婦聽說，玉蘭離開江州的時候，萬民相送，長長的隊伍直到江州城外五里地，臣婦聽到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圣上您的臣子立下如此大功，您的封賞是什么，那一定是封侯進爵，可為何到玉蘭這里，你一句賜婚就打發了。”
“廢話，她一個女子，如何能跟男子相比。”景帝脫口而出。
“所以，你讓躲在家中閉門不出的欽差高升，讓躺了兩個月的馮御醫晉升為御醫總管，圣上，您當真以為江州的百姓看不到嗎。”白棠的聲音微微抬高，直接質問景帝。
“你敢這么跟朕說話。”景帝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臣婦這是為了圣上的名聲考慮，圣上要做一個千古名君，而不是昏庸無道的君主。”
“你敢說朕昏庸，”景帝氣白臉。
“這怎么是臣婦說的，”白棠抬眸笑了一下，“分明是圣上您的所作所為，讓天下的百姓心里是這樣認為的。”
“你，”景帝冷笑了一聲，“你這是怪朕不給你女兒封賞，所以變著法，說朕昏庸無道罷了，可你也不想想，朕已經承諾給她指婚六皇子了，從今后，她就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六皇子妃，這難道不算封賞嗎。”
“這如何算，”白棠勾起唇角，“圣上換個身份想一下，您立下大功，可是封賞卻是給你指一門婚事，從此，您只能待在家中閉門不出，相妻教子，天下哪個男兒愿意，這不是封賞，圣上，您這是結仇來了。”
景帝臉上青白交加，“你這是強詞奪理，女子怎么能跟男子相比，圣人也說女子應相夫教子，恪守婦道。”
“皇上您是男子，圣人也是男子，圣人站在男子的角度說的，可要是圣人是女子......。”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景帝氣的渾身直發抖。
這個老女人，三翻四次的頂撞他，就仗著自己是施澤的媳婦，所以才有恃無恐。
白棠好似看穿了景帝的想法，提醒道，“皇上，您就算現在想殺了我，也得考慮江城那么多百姓的想法，玉蘭剛立了大功，什么獎賞都沒，您卻想殺了她的母親，您說天下人怎么看您。”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獎賞。”景帝怒拍了桌子問道。
白棠這才悠悠的開口道，“您如何獎勵那些男子的，就怎么獎勵玉蘭，爵位，您不用擔心，施府里就有現成的一個。”
“你想讓一個女子當世子，你的孫子呢。”景帝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世子，施澤早已不再，自然是要他的血脈繼承爵位，玉蘭為國立下大功，為人機智有謀略，由她繼承施澤的遺志再好不過了。”
景帝這下徹底無語，一步一步，眼前的這個老婦人早已經算計好。
“所以，朕今日還非得賜下這個國公爵位給她了，不然朕就是昏庸無道之君。”
“這是皇上您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白棠輕輕一笑，“圣上要做明君還是昏君也是自己決定的。”
景帝不再說話，他沉默良久，想到施澤，想到江州那邊傳來的消息，施玉蘭確實不錯，解決了江州的危機，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她要是男子，景帝說不準還會重用她，可是她是個女子。
他當初想，既然施玉蘭名聲毀了，那么就給她賜一段婚姻，她就算要嫁入皇室，他也是同意的。
江州的百姓怎么想，他確實沒有想過，他覺得自己做的是最正確的決定，他這是昏庸的君主嗎，景帝沉默了，李鶴傳來消息，江州的百姓，把施玉蘭奉為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轉世，有人甚至在家里，供奉她的畫像。
最終，景帝終于下了一個決定，“傳朕旨意，施國公爵位由施玉蘭繼承，另再賜黃金千兩，入職太醫院。”
............
這份圣旨在上京城中引起軒然大波，但平陽公主卻覺得理所應當。
“玉蘭受了這么大的罪，這個爵位是她應得的，要是那天皇兄不同意，我倒是要入宮跟他說道說道了。”
收到這個消息，最痛苦的莫過于施黎川，他從小是國公府的世子，這一當就是二十多年，他早已把國公府當做囊中之物了，就算當時世子之位被撤，他也未曾憂心過，因為他知道施家只有他這一個兒子，只要沒有孫子，這國公府還是他的。
但，沒想到，這國公爵位居然落入玉蘭那個死丫頭的頭上了，施黎川不甘，怨恨，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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