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在廢品站待多久,這個時間點工人還沒下班,國營飯店也剛開門,里面沒客人。
小滿進去,走到點餐窗口:“同志你好,今天有什么吃的?”
窗口里面服務員正準備將今天的菜品掛出去,聞言抬頭,正想發火,就看到一張俏生生的笑臉,火氣頓時就沒了。
這位大姐是個“性情中人”,脾氣好的時候好,壞的時候也壞,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要吃飯,還得等一會兒,大廚師還在備菜。”
“那我聽姐姐的,再等一會。”
服務員陳大姐聽小姑娘見她姐姐,心里怪開心的,她年紀不小,閨女馬上都能結婚了,平常來吃飯的熟人有叫大姐的,跟小滿差不多大的幾乎都叫嬸子。
陳大姐這會看小滿越發順眼,小姑娘不僅長的漂亮,眼神也好,嘴巴也甜。
陳大姐把寫了菜品的黑板拿出去,小滿看了一眼,紅燒肉,湯面,炒素菜,米飯,饅頭。
不多,但是紅燒肉,她自己也做過,但是用的是野豬肉,手藝是好,架不住食材有限。
“看你眼生,頭一回來國營飯店吧。”
“姐姐好眼神,我頭一次來。”
“那可得好好嘗嘗大廚的手藝,真沒的說。”
陳大姐這服務員當的清閑,左右沒事,她就跟小滿嘮起來了。
然后小滿就知道,這陳大姐有一兒一女,女兒比她小兩歲,兒子比她小四歲,如今都還在上學,國營飯店的經理是她姐夫。
她姐姐在縣城當售貨員。
她丈夫是運輸隊開大車的。
好家伙,這一家子都有工作,還都是難得的好工作。
聊了一會兒,后面的幫廚過來。
“陳姐,菜備好了。”
陳大姐聞言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
“柳同志,我去工作,你要吃什么?”
小滿開口:“要一份紅燒肉和二兩米飯,這是錢票。”
說著小滿拿出錢票遞給陳大姐。
“行,小王,跟王大師傅說一聲,我親戚過來吃飯,一份紅燒肉,二兩米飯。”
小王是王大師傅的徒弟,也是親侄子。
國營飯店的工作吃香,在里面工作的人也都沾親帶故。
“好嘞,我這就師傅說。”
紅燒肉顯然要等一會兒,小滿坐在大堂,有一搭沒一搭跟陳大姐聊著,主要是陳大姐說,小滿聽,時不時附和幾句,便是沒走神。
陳大姐倒是挺高興的。
她工作輕松,但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回到家,閨女兒子也都不是有耐心的,丈夫長期在外跑車,不著家,缺個說話的人。
聽著,聽著,國營飯店又進來兩個人,小滿聞聲望過去,巧了,來的人她認識。
對方看到小滿,也覺得真巧。
“柳同志也來吃飯。”
小滿只覺得運氣不好。
不過這個顧擎平日里寡言少語,想來不會多嘴說她的事。
“是啊,顧知青也來吃飯。”
“嗯”
小滿這會卻不自覺把目光移向顧擎旁邊的人,這人穿了件軍綠色襯衫,下面一條黑褲子。
眼里閃過一絲驚艷,顧擎旁邊這人倒是難得的驚艷,那臉不說刀削斧鑿,但也棱角分明,五官精致。
小滿來了興趣。
“小舅舅,這是我下鄉大隊的計分員柳小滿同志,柳同志,這是我小舅舅,李宴河。”
“你好李同志,我記得顧同志家在京市,這位李同志也是下鄉知青嗎?”
“不是,我小舅舅過來探望戰友。”
還是個兵哥哥,據說兵哥哥體力很好,就是不知道結婚了沒有,要是沒有,她可得多了解了解。
“原來李同志是軍人。”說著小滿看向李宴河的眼里帶了幾分敬佩和崇拜。
在小滿注意到李宴河的時候,李宴河也注意到了小滿,見她對軍人有好感,心里也下意識對小滿有了不錯的印象。
“這桌子沒幾張,聽陳姐姐的話,待會兒會來更多人,省得跟不認識的人拼桌。”
顧擎:“好啊。”
李宴河:“沒問題。”
兩人先去窗口點了菜,然后才在小滿對面坐下。
“小舅舅,晚上跟我去知青點吧,我也好久沒見到你,正好說說話。”
原本李宴河想拒絕,可卻不知道怎么了,答應了下來。
“行。”
“在紅旗大隊日子過得可還行?”
李宴河跟顧擎小時候一起長大,比顧擎大幾歲,時常照顧他,說是舅舅,其實跟哥哥差不多。
鄉下日子不好過,可是當初顧擎出事,送顧擎下鄉也是不得已,如今顧家已經緩過來了,過兩年就能給他找個工作弄回城。
李宴河對顧擎還是十分關心的,免不得多問幾句。
其實不太好,他又李家幫忙,不至于缺錢,但是鄉下什么都缺,有錢也買不到,住的也不舒心,顧家從前算是世家,顧擎下鄉前不說錦衣玉食,但是也樣樣不缺。
鄉下日子很苦。
可當著李宴河還有小滿這個“鄉下人”的面,他也知道不能抱怨。
“大隊長人很厚道,我過得還不錯,小舅舅別擔心。”
李宴河心里嘆了口氣,見她虎口的繭子,雖然他手上也有繭子,但是那是當兵訓練弄出來的,雖出生入死,但是滿身榮譽,還得了受人敬佩的身份。
顧擎下鄉前也是天之驕子,勵志報效國家,做一名外交官,結果在鄉下干了幾年農活,到底蹉跎了幾年。
“大姐那里總不放心。”
提到母親,顧擎臉上多了幾分落寞。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顧家才緩過神來,顧擎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讓家里煩心。
小滿在一旁聽著,顧擎和李宴河不說長相,氣質都不俗,應該是大家出身,小滿便有心結交一番,俗話說,多條朋友多條路,成不了夫妻,朋友也不錯。
“顧知青下鄉也有幾年了,跟大伯說說,過年興許能開個條子回家探親。”
“多謝柳同志提醒,回頭我找大隊長試試。”
“你們知青下鄉也是為了支援農村建設,幾年都不能回家團聚,也能理解,大伯也能理解。”
“柳同志說的是,回頭我去跟你們大隊長說說,看看今年能不能讓你回去一趟。”
李宴河聽小滿開口稱呼大隊長為大伯,便明白顧擎今年回家一事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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