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見風葉不語，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再度道：“我們想跟著你，報答你。”
風葉皺眉：“我不喜歡有人跟著。”
“姐姐，我們已經沒有家了，你帶我們走好不好。”
風葉低頭，個子偏矮的小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她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她捏了捏少年的手腕，頗有些意外，這小家伙，竟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想跟著我也可以，先去把尸體埋了。”
少年看著她，眨了眨眼，眸光中帶著審視和懷疑，似乎擔心他一離開，她就走。
風葉倒也沒有多言，只是淡淡抽出手。
“好。”僵持了片刻，看起來和她年歲差不多的少年應下，隨后拉過她身旁的小少年，兩人折返回去拿起鏟子把泥土一點一點的回填。
等兩人埋好，雨也差不多了。
兩人看了她一眼，確定她沒有催促的意思后，轉身去樹后挖了個小坑。
他們脫掉了自己的外衫，將衣衫不整的女人裹住，然后填土。
兩人拉著手，少年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弟弟：“記住，這里就是娘的埋骨地。”
天空徹底放晴，剛剛的大雨仿佛是所有人的錯覺。
唯有那渾身濕透了的衣衫，表明著剛剛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半個月后，風葉帶著兩個小少年在汴洲城落腳。
她們所住之地是城外的一處小鎮，剩下的銀錢基本都用來租房了。
房主一家搬去了城里居住，這鎮上的屋子就空了。
原是打算找幾家合租的，沒想到遇到風葉，整個院子都租下來了。
租期是兩年。
至于之后，她還沒考慮，現在總得先考慮三人的吃食。
半個月的時間，兩個小少年的基本情況她也了解了。
一個叫方錦，一個叫方玉，方錦比她小一歲，今年十四，方玉今年十二。
兩人是兄弟，父親是京都附近小鎮開小鋪子的，母親是鎮上有名的美人兒。
這一家子的災難是從一位富公子開始的，這位富公子據聞是京都某位尚書的兒子。
此人看上了兄弟兩的母親。
已嫁做人婦的人，又怎么可能同意這種事。
幾次三番得手不了，干脆用了陰招。
父親受冤下獄，沒多久就死在獄中，那富公子明目張膽的告知兄弟兩，是他將他們的父親毒死的。
但對外卻說是掌柜身體太弱，還沒等洗刷冤屈就在獄中病死了。
母親帶著兩人逃離，想要進京告御狀，那人渣又怎么可能放過他們。
于是有了路上的一幕。
那三人是富公子派來的殺手，只可惜，這三人也垂涎母親，就有了風葉之前見到血淋淋的一幕。
這世上哪里都有不公，風葉從來都知曉。
但親耳聽到這些，心中還是不免有些不舒服。
兄弟兩自被她救下這半個月以來，哥哥每夜都失眠，弟弟總是半夜哭醒。
收拾完屋子，風葉美美的睡了一覺。
這半個月為了省錢，他們幾乎都是睡野外的，再不濟也是找個棚屋將就。
半個月沒洗澡沒換衣服，風葉感覺自己已經不是一般的臭了。
頂著一頭油發，風葉拉開門：“方錦，去廚房燒水。”
神情有些木訥的少年從耳房探出頭。
風葉見他那一臉臟兮兮的模樣，又道：“多燒點，我要洗個澡。”
他們這模樣，若非掏出了銀錢，那房主都要將他們當乞丐看了。
留下話，她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家里還有原房主留下的一些東西，別的到時候還得靠她去置辦。
她找了把剪刀，把有些打結的發尾剪去了些。
十幾分鐘后外面響起敲門聲。
風葉拉開門，方錦拉著方玉站在外面，兩個少年因為燒火的緣故通紅。
“姐姐，水燒好了。”方玉年紀較小，說話帶著輕柔的鼻音。
風葉伸手捏了把他的臉：“和你哥哥幫我兌了涼水弄房里來吧。”
屋里有浴桶，兩個少年來來回回四次，才把浴桶添了半滿。
院子里開著月季花，趁著兄弟兩添水的時候，她摘了不少。
“方錦你再去燒點熱水和你弟弟也洗一洗，方玉跟我來。”
進了水汽彌漫的里間，方玉還在迷茫中，聽見一聲水聲。
轉頭看去便見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脫了衣服，躺進浴桶中。
“太久沒洗澡了，臟得很，你幫我搓搓背。”
方玉聽她說著話，撩起長發。
這段時間雖然三人身上都臟兮兮的，但方玉始終記得，第一天見到她時，她的模樣。
“怎么了？”她轉頭看過來。
方玉摸了摸臉：“好的姐姐。”
少年走過來，拿了胰子放在她背上輕輕搓動。
風葉倒也不怕這少年早熟，水面上漂浮著月季花瓣，屋子里又昏暗，什么也看不見。
感覺差不多了，她讓方玉出去，自己清理頭發和身上的臟東西。
等出來時，浴桶里的水已經完全變了色。
她用桶里備用，已經發涼的水重新擦了一遍身上，才換上新衣服。
出去時，兩名少年不在，她浴桶中的水舀進了水桶，倒去了水渠里。
方錦和方玉收拾好出來后，風葉已經買了菜回來。
看到兩人就隨手把菜一丟：“會做飯嗎？”
方錦點點頭。
“交給你了。”
丟下話，她自顧回了屋。
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少年做飯，會不會太過分？
當然不會，這個年紀，在那些大門府邸，有些可能都有通房了。
第二天風葉睡到正午才起床，方錦和方玉已經在院子里劈柴了。
看到她，方錦放下手中的斧頭走過來：“姑娘，您打算什么時候教我們武功？”
比起方玉的小孩子氣，方錦看起來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少年。
“你要去報仇？”少女調笑著。
方錦咬了咬牙，沒有回話。
她知道，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但他不敢說，他怕她不教。
“報仇是沒錯，如果是我，我也會想報仇。”
方錦眼底驟然亮起光。
“但是呢.............”風葉笑了笑，指尖點了點他的眉心：“我教你武功，你報了仇萬一就跑了怎么辦？那我不是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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