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兵荒馬亂，奶奶順利到了醫院，醫生盡力搶救過后，還是搖搖頭讓家屬去見最后一面。“春花，家里的事你要多看著點，別那么沖動了。”
彌留之際奶奶還放心不下家里的事，跟她們念念叨叨。“丫頭，有合適的人就嫁了，小城的孫子我看著也挺好的，我的后事就按之前說的來。”
“好，奶奶我會考慮的。”
張希眼角含著水花，嘴上順溜無比地答應下來。奶奶睜著眼睛嘴角劃過一絲笑意，似乎透過壁壘看見了什么，而后才緩緩閉上眼睛。白布從脖子處拉起，一點一點遮蓋了面容，最后只有一個白布下模糊的形狀。暗沉的天空，霧蒙蒙地下著雨，張希行尸走肉般在醫院走廊上徘徊。她垂頭暗嘆，果然該做什么當場就該去做，第一次她在太婆大壽拿出紙錢，還沒跟太婆道歉呢，人就走了。這次葉衛佳剛生完孩子回家，劉桂芬就上門了，奶奶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她的重孫就離開人世。張希扶著幾乎站都站不穩的趙春花，讓她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氣開始安排奶奶的后事。與此同時葉家大廳亂哄哄一片，家里除了這堆人還有葉衛佳和孩子，王風沒跟著去醫院，她指著劉桂芬鼻子就罵。“好你個劉桂芬，你一天不鬧事就心里不舒服是不是，你是跟我們家什么仇什么怨。”
王風脾氣好是眾所周知的，趙春花罵人都是她攔著，居然被劉桂芬逼到要罵人的地步。“我怎么知道她身體這么差，沒準就是她故意來訛我一頓的。”
劉桂芬死不悔改，還準備跟王風大戰三百回合。“我婆婆是文化人，沒有你這么粗魯，還訛你？你照照鏡子就你也配！”
王風氣得臉都紅了，沖上來甩著巴掌就要打她，旁邊的婦人手疾眼快地架住她。“你來啊，我還怕你不成。”
劉桂芬不甘示弱手被架住了，她掙扎著抬起腿往前伸。“行了，你們都滾。”
葉衛佳扶著欄桿艱難的下樓，操起手邊的東西砸在地上發出響聲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下來了。”
王風顧不上跟劉桂芬生死決戰，急忙趕去她身邊。“哼，你敢這么跟我說話不尊老，活該死了老公，你生的那個該不會是誰的小野種吧。”
劉桂芬調轉槍口無差別攻擊。在場所有人一驚，望著劉桂芬眼底都帶著鄙夷，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腳步不自覺遠離了她。葉家村誰不知道葉衛佳的丈夫是因為救火犧牲的，電視都有報道人家丈夫是烈士是英雄，在場的婦人都打定主意要遠離劉桂芬。葉衛佳生了孩子本就慘白的臉，霎時間褪去僅有的血色，冰冷得沒有溫度，她用力地握著欄桿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劉桂芬你這個賤人！”
王風高聲打斷劉桂芬接下來的話，她更加用力地架著葉衛佳，忐忑地開口，“孩子，不要聽，不要理她。”
跟劉桂芬交情最好的婦人，直接捂住劉桂芬的嘴，跟王風說了兩句好話，把她硬生生帶離葉家。“王嬸子，這可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就是過來恭賀佳佳出院的。”
“劉桂芬那張臭嘴就是這樣的，佳佳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衛嬸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我們就先走了。”
來看戲的婦人，一見事情鬧得不可收拾，趕緊各自找理由離開葉家。奶奶病逝的消息傳回葉家村，那天去葉家鬧事的婦人個個提心吊膽。生怕葉家秋后算賬，畢竟要不是他們鬧了一場衛蓮馨還不一定會死。葉家門頭的白燈籠再一次懸掛，這次來幫忙的只有錢嬸子以及收到消息前來祭拜的狄英杰。之前來鬧事的婦人在家里人的強硬要求之下，陸陸續續地來葉家登門致歉。罪魁禍首是劉桂芬，張希沒有過多為難她們，讓她們去上香祭拜一番就算過去了。“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您每次都來幫我們的忙。”
張希扯過錢嬸子，偷偷給她塞了錢。“丫頭，這我不能要。”
錢嬸子連忙把錢又塞回去，張希好說歹說錢嬸子才勉強把錢收下。葉家的靈堂擺的第四天，劉桂芬帶著兒子抓著一個信封怒氣沖沖地上門，“你到底想怎么樣。”
“是你想怎么樣，你成天來我家鬧事，現在鬧出人命，你滿意了嗎。”
張希臉上布滿陰霾，眼底蘊釀著風暴。奶奶雖說是大限將至，但若不是劉桂芬鬧的一場鬧劇也不至于這么早就離開，連帶重孫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你把它撤回去。”
劉桂芬把信封扔到她面前，趾高氣揚地要求。劉桂芬手上的是法院的傳票，張希把她告上法庭，要求她賠償死亡賠償金、喪葬費、鑒定費。張希捻著紙錢慢慢投入火盆，嘴角扯開一個涼薄的笑容。“不可能。”
三個字說得譏誚又嘲諷。“希妹子，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母親吧。”
劉桂芬的兒子一臉哀求，顧不上臉面跪在她面前。“呵，我原諒她，奶奶就能回來了嗎？你要能做到我就原諒她。”
張希不為所動鐵石心腸，不管告不告得成功劉桂芬都必須受到教訓。“妹子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你明知道這不可能的。”
劉桂芬兒子說著眉頭能夾死蚊子。“所以不能商量。”
張希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錢嬸子在路上碰巧遇到劉桂芬的丈夫，跟他說起和葉家打官司的事情，要是判了還要賠不少錢，還不如提早把財產分割好。劉桂芬一家無功而返，聽說當天劉桂芬回去以后，她丈夫還在跟她鬧離婚。張希給錢嬸子發了條感謝的短信深藏功于名。開庭的日子如約而至，張希有系統提供的視頻幫助，律師從奶奶的年紀以及劉桂芬的那句一屋子寡婦等入手。律師向法庭提交了，葉家男人的烈士證明以及守寡年限，來說明這句話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