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黑市干什么？”
聽徐茵說她想去黑市，正愜意喝著孫女孝敬的野雞菌菇湯的徐老爺子，納悶地抬起頭問。
徐老太倒是猜到孫女為什么想去：“你是不是想去買糧？去不得去不得！那地方哪是你姑娘家家能去的！”
徐老頭聞言，臉色一肅：“糧用不著你去買，我已經托人在打聽了，有的話會幫咱們拉過來，用不著咱們自己去。”
徐茵沒能從二老嘴里套出黑市所在，只得作罷。
她倒不是為了糧，主要是八零年代那會兒，總聽老一輩人說，六七十年代那時候，好多人為了飽肚子，往黑市倒賣值錢東西。不由想去看看，有機會誰不想囤點寶貝？
不過二老的擔心，她也能理解。既然不愿說，那就算了。
一只肥溜溜的野雞，讓徐家吃了三天。
半只煲湯、半只炒辣椒，留著的雞爪、雞屁股、翅尖、脖子等邊角料部位，與干豆角、筍干燉著又是一頓。
這三天，吃得徐老三紅光滿面、走路帶風，天天掙足10工分。
陳惠蘭則天天7工分，這在女同胞的隊伍里也算滿工分了。
畢竟像徐茵這樣，混在男同胞隊伍里掙滿工分的女同志，實屬鳳毛麟角。
偏偏徐茵像打擊她們還不夠似的，半天不到就把一天的活干完了，然后要么蹲自留地忙活，要么給兩只小雞崽搗鼓雞飼料。
自從她教會村婦如何配比漚新式生態肥以后，近段時間，家家戶戶的漢子，都被各自婆娘催著挑糞、堆肥。
唯獨搞出這事的徐家，收工回來的徐老三依舊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喝閨女給他沖的涼茶。
漢子們別提多羨慕了：“老三，走！一塊兒挑糞去唄！”
徐老三嘚瑟地抖著腿：“我家不用！茵茵已經搞定了！”
“……你咋好意思啥活都讓你閨女干？你一個大老爺們……”
“這可不是我不想干。”徐老三一臉無辜，“是茵茵說，我腰不好，讓我別那么累的。”
“……”咋恁么想揍人呢！
“嘰嘰嘰……”
“嘰嘰嘰……”
晚飯前，徐茵把兩只小雞崽從雞籠里放出來，讓它們在院子里撒歡跑一跑。
這就跟小孩兒一樣，放學就關在家，體質肯定不如撒歡在操場跑的孩子。
抱著一盆臟衣服去河里洗的方梅紅路過徐家，聽到小雞嘰嘰聲，詫異地探頭問：“老三，你家啥時候養雞了？”
“前幾天，這不茵茵想養，說養大了給我和她娘攢雞蛋吃。”
“……”
方梅紅憋了一肚子酸泡。
洗完衣服回到家，看到自個閨女躲在房里不知在干啥，衣服不洗、飯不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哐啷踹開閨女的房門：
“死丫頭！誰家閨女懶成你這樣！還不趕緊出來生火做飯！你當你是舊社會的小姐啊？都這個點了，誰家還冷鍋冷灶？同樣是十六七歲，看看徐老三的二閨女，再看看你！真是白供你上了一年初中，人徐茵小學沒讀完都比你有本事，你呢？一點用都沒有！早知道，還不如把學費省下來買頓肉吃……”
趙萍萍被她媽罵了一通，心氣不順極了，次日去往地頭的路上，遇到徐茵，眼神像刀子似的狠狠剮了徐茵一眼，還冷冷地“哼”了一聲。
徐茵被她瞪得莫名其妙：“……”這人誰啊？我認識嗎？
她這兩天忙得很。
漚完肥搞雞飼料，這漚肥一次可以用好久，可雞飼料天天喂，這就得經常做。
于是隔兩三天就得去一趟山腳割雞草。
可這多麻煩呀，就想著把自留地重新劃分一下，勻出一壟種點雞草、苜蓿。
說起來，苜蓿是一種能培肥地力的神奇作物，凡是種過苜蓿草的地，肥力要比其他地好得多。
徐茵突發奇想：不如搞個輪種？
比方說等這一壟的苜蓿草收割以后，換種別的蔬菜；收了菜以后的地則種苜蓿草，輪著種菜種苜蓿。
這么一來，雞有飼料吃，自留地的肥力也蹭蹭蹭提上來。
決定以后，她這幾天得空就在自留地忙活，重新規劃之后，勻出了一小壟地。
徐老三以為她要補種幾株辣椒，因為他家辣椒的消耗比較大，為此還提了個小意見：
“閨女，這回種幾株辣點的，之前你姐種的幾株都不怎么辣，一點都不下飯。”
徐茵：“……”
行叭！不就是辣椒嘛，這要求總比吃肉簡單，還是可以滿足的。
于是又勻出一個小角落，種了兩株朝天椒。
先前勻出的那一小壟地，松了土施了肥，種上了雞草和苜蓿。
這么一來，她家六分自留地，當真是種得滿滿當當。
除了排水溝，能種的地都種上了瓜果蔬菜：
靠墻角是兩壟南瓜。
這兩壟地摻了桃源星牌“息壤”泥，南瓜的長勢不用說，絕對榮登本季自留地之星。
南瓜過來依次是冬瓜、蘿卜、卷心菜。
再過來是辣椒、菜豆、茄子、黃瓜、番茄、豆角、蒲瓜……但凡當地飯桌上常見的時令蔬菜，徐家的自留地都找得到。
個別需要搭竹架，攀爬的攀爬、懸掛的懸掛。
再靠這邊的墻根，種了幾株扁豆，沿墻往上爬。扁豆花也挺美的，就當裝飾墻面了。
忙完自留地忙家務，忙完家務掙工分，徐茵慶幸自己擁有一身神力，否則哪吃得消啊。
忙完這一茬，又該去看看小妹了，不知她在大伯家吃沒吃飽。
這天收了工，徐茵找生產隊長請了半天假，說明兒想去趟鎮上看看小妹。
生產隊長爽快地給她批了假：“行！你干活效率高，有事盡管忙去。”
陳雷幾個后生在一旁嘀咕：
“咋我找隊長請假從來不給批，徐茵一來就給批？”
“就是！”陳雷扯著嗓子喊，“隊長，我也想去鎮上……”
“滾！你們啥時候有徐茵一樣的高效率，再來找我批假。”
“……”這他娘誰做得到啊！
徐茵朝他們笑笑，邁開步子往家走。
“這丫頭是在挑釁咱們嗎？”陳雷驚奇道。
“雷子哥，她還真有實力挑釁咱們。”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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