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可在我姜府,如此……”
沐歌看著只說半句話,就快步去扶夫人的姜太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是要給她制造輿論壓力?
想給她扣一個強闖太傅府,打傷太傅夫人,擄走姜大小姐的罪名?
人長得丑,想得倒挺美!
“姜太傅!姜大小姐只是感染風寒,卻被你們蹉跎到如今重病在床的地步。你有何話要說?”
“玉茹她,”姜太傅咽了一口唾沫,才開口辯解,“她生病所以在這幽靜之處靜養。”
沐歌指著破敗的院子,“你管這里叫幽靜之處?”
然后又指了一下角落那熬藥的破瓦罐,“這就是你所謂的靜養?”
“姜太傅,你磋磨姜大小姐時,有沒有想過她是未來太子妃!”
“我……”
“我皇家未來的兒媳,被你這般對待。”沐歌嘴角帶笑,眼神卻冰冷刺骨,“皇家公主在你姜府屢遭阻攔,若是沒有剛才侍衛的相護,姜夫人難道是要打我不成?”
沐歌的一句話,幾乎就是給姜府定了罪!
“公主,冤枉啊!”
“冤枉?
姜大小姐人還躺在這兒,那熬藥的破瓦罐就在那兒擺著,你姜府能大擺宴席,宴請賓客,卻無錢為姜小姐請醫治病。
如此苛待未來太子妃,你姜家好樣的!”
“與太子訂婚的是姜家嫡女。”一個十五六歲嬌俏的小姑娘在旁插嘴道,“姜家嫡女又不是只有姜玉茹一人。”
姜太傅想制止卻已來不及。
他和夫人十分寵愛小女兒,將她養得過于不諳世事。
“呵!蠢貨!”沐歌連余光都沒有給說話之人,只是蔑視地看了一眼姜太傅后,帶人離開。
“爹!”
“閉嘴!”
姜太傅沒有試圖阻攔,也沒有再作辯解。
他深知多說無用。
他完了!
此時此刻他無比后悔,他不該因夫人哭求,便動了李代桃僵的心思,不該任由夫人磋磨玉茹。
今日公主當著眾人的面,將他的臉皮扯下,大張旗鼓地將玉茹帶走,明日參奏他的人該有多少,他連想都不敢想。
姜太傅自嘲苦笑,“一步錯,終是步步錯!”
說完不再理會妻兒,轉身離開。只是背影略顯倉皇,再無之前的從容自持。
而沐歌將姜玉茹帶回公主府后,將她安置在一處閑置的院落里。
與王御醫商討著醫治之法。
她沒有性命之憂,卻是傷了根本,身體的精血幾近掏空,若是沐歌再晚去月余,這姜大小姐便香消玉殞在那破落的小院中。
“033,為何姜玉茹的人生有如此大的變動?”明明上一世她嫁與太子為妻,可這一世卻遭此磨難。
發現姜玉茹情況之時,033就已經排查過,得出的結論是,姜夫人做夢覺醒了上一世的記憶,知曉了姜玉茹雖嫁給太子,卻并不得太子歡心。
太子也曾說過,太子妃是誰都不重要。
對于姜夫人來說,既然太子妃是誰都可以,那為何不能是她的女兒。
上一次安熠軒覺醒了記憶,這一世姜夫人又夢到了前世,還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姜玉茹是當日晚間蘇醒過來的。
雖然身處陌生的環境之下,可看到身邊淚眼婆娑的小丫鬟,便覺心安。
“櫻桃,這是哪里?”
“小姐,你可算醒了!”櫻桃雖然抽噎著,卻將事情的原委如數講了出來。
“好,我知曉了!”
姜玉茹伸手拍了拍丫鬟粗糙的手掌,她的手以前也是白皙細嫩,可這半年來,為了自己生生磨出了厚繭。
“小姐,您餓了吧。”小丫鬟咧嘴一笑,慌忙起身,“公主她人可好啦,她讓小廚房給您溫著粥呢,我現在就去給您端過來。”
沐歌剛剛進到室內,就聽到小丫頭夸自己可好啦。沐歌笑著進了屋,示意芍藥將粥交給那個丫鬟。
“謝謝公主!”小丫鬟看到沐歌就想行禮,在沐歌的示意下,芍藥將她攔住。
“快去喂你家小姐喝粥吧。”
“公主!”姜玉茹想下榻見禮,可渾身虛弱無力根本起不來身。
“不用多禮。”
沐歌坐在圈椅上,看著姜玉茹在小丫鬟的服侍下喝了小半碗粥,便搖頭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你安心住在公主府,有什么缺的少的都可以和我說。”
“玉茹有一事相求。”姜玉茹神色平靜,“原本以為我會死在那個小院里,只是這丫頭是我唯一放不下的牽掛。”
小丫鬟在旁邊低聲哭泣。
姜玉茹拍了拍丫鬟的手,再度開口,“待玉茹去了之后,懇請公主能收留她,做個粗使丫鬟也好,總好過回那吃人的姜府。”
“我和王御醫會全力為你治療,恢復如初不敢保證,但讓你正常生活到親自把這丫頭嫁出去,還是沒問題的。”
剛喝了一點粥的姜玉茹在小丫鬟的攙扶下,勉強起身,跪在床榻上,“玉茹斗膽還有一事相求。”
“講!”
“求公主幫玉茹退了與太子的親事。”她將頭埋在床褥里,“玉茹身體有恙,無法承蒙皇上恩典,望皇上能收回成命,盼太子能覓得良人相伴!”
“好!”
不好又能如何,以姜玉茹的身體確實無法為太子綿延子嗣。
“這事交給我,你無需掛心,躺下好好養病!”
聽到沐歌所言后,姜玉茹如同卸下了身上沉重的包袱。在小丫鬟的攙扶下躺回到床上。
“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自幼便是自由散漫、肆意鮮活的性格,后來因我母親與皇后交好,我被指定為太子妃,從那時起我收斂性子,被規矩桎梏,只為能做配得上太子之人。”
姜玉茹看向沐歌的眼中縈染著笑意。
“如今性命垂危、茍延殘喘之際,我卻突然看開。
身份、名利、地位都不如活得瀟灑肆意,讓人生不留遺憾!
若是可以,玉茹希望能去感受一下江南水鄉的婉約風情,去體會一下南山春日百花盛開的美景,去看看塞外漠北的皚皚白雪。
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被困于后宅,能得一自由之身,在所剩無幾的生命里自由行走,便了無遺憾!”
“好好修養,乖乖吃藥,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沐歌肯定的語氣,讓姜玉茹又多了些鮮活氣。
這是一個非常鮮活的生命,雖然生錯了時代卻并不遮掩她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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