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帝看著重新被放到案上來的奏折，露出無奈又無言的表情。
他知道衛公公這樣說的意思。
怕傷他們父子之情，是一個委婉的說法，現在，容桂蘭的每一個提案，由他來審查，名義上由他來做決定，事實上，他就是只能走個過場。
基本上只能同意，不能反對！
一反對，第二日朝堂之上，容桂蘭就會提出來，由群臣共同討論決定，那必定是通過的。
真正的決定權，在周明武手上。
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輩子獨斷專行，到最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己挑選的，最為滿意的皇子，奪走了他大部分的權力。
現在的他，說得不好聽一些，就是一個傀儡一樣的皇帝。
衛公公那話的意思，事實上就是，他反對也沒有用，還不如淡定一點，由得他們折騰去。
文皇帝沒有再次拿起那個奏折。
他是沒有辦法說服周明武了，周明武只相信林燕兒，估計這又是林燕兒的意思。
文皇帝搖了搖頭，拿起案上的茶水，輕輕地抿上一口，久久都沒有說話。
開女恩科？
讓女人出來當官？
開了這個頭，這個影響就會迅速漫延到其他的行業！
那誰來打理后院，誰來侍奉公婆，誰來照顧孩子，誰為男人洗衣做飯？
原本大武的民風還是好好的，就因為林燕兒愛出風頭，把大武給弄得烏煙瘴氣。
他真的為大武擔心！
林燕兒難道是上天派來懲罰大武的災星嗎？
皇后那邊，是有動作的，可惜辦事能力太差了，這么久了，都沒有壓制得住林燕兒，反而搞得現在蹲茅廁里了。
那還有什么辦法，才能壓得住林燕兒？
文皇帝心里越想越是煩躁。
衛公公看文皇帝心緒煩亂，想要轉移文皇帝的注意力。
他還真擔心文皇帝的心疾又犯了，要知道救心藥的數量，真的很少。
萬一林燕兒制作的速度，趕不上文皇帝發作的速度，文皇帝就危險了。
他討好地笑著說，“陛下，太和殿那邊的壽宴，已經開始了，楚王殿下早早就到那里等著，他對陛下是非常感恩的。”
文皇帝的注意力果然就轉到太和殿的壽宴上，“老二······應該很開心吧？”
衛公公立刻點頭說，“那是，楚王殿下感受得到陛下慈父的關愛，他已經為以前所做之事，深感后悔和慚愧。”
文皇帝微微頷首，“如此，才不枉費朕的一番用心，浩天終歸是心思簡單之人，很容易感化。”
“唉，就是老四，聰明過頭了，無論朕對他多好，他都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回應。”
衛公公解釋說，“其實，據老奴觀察，鎮王殿下心中，是有陛下的！”
“他也就是······可能想用一種不同的方式來管治大武，同陛下原先的政策有沖突，純粹是管理大武的理念不同，而不是有著本質上的沖突。”
“也許，老奴說一句大膽的話，要不，讓年輕人們去做好了，反正，他們搞不定的時候，陛下再在后面托底。”
“陛下英明神武，鎮王殿下現在意氣風發，年輕氣盛，哪里有陛下這么多的經驗和銳利獨到的目光？”
“陛下只有一個陛下，不是誰都能如陛下一樣，生而神明，睿智果敢，不如，老奴陪著陛下吃喝玩樂，等著鎮王殿下知道錯了，解決不了，來求陛下就行了。”
“胡說！”
文皇帝瞪了衛公公一眼，“國家大事，哪能有錯？”
“一錯，所產生的后果，就不堪設想！”
衛公公噗通一聲跪倒，“是老奴愚鈍，胡說八道，陛下莫要動怒。”
文皇帝自嘲地一笑，“朕這些話也就只能對你說說而已，對老四去說，那是對牛彈琴！”
“平身吧，朕知道，你是希望朕看開些，心情好些，如此心疾便少犯些！”
“但是，你不懂國家大事，就不需胡亂置喙了！”
衛公公心里也有些無奈，他是嘗試著勸說文皇帝，只是，自家的陛下，實在是太過于擔心大武，胸懷天下，憂國憂民了。
他謝恩之后站起來，看著文皇帝滿面憂色的樣子，心中極其的同情。
自家的陛下，現在，是不是只有他一人能理解了？
不能讓他思慮過度啊！
他躬身說，“陛下，太和殿那邊，可以過去了！”
文皇帝點了點頭，“好吧，朕便早些過去，好鎮住場面，免得他們又鬧得不可開交！”
上一次，他的壽宴，只是晚到一步，他的兒子們，差點就打起來了。
太和殿中，晚宴已經開始，大殿之內，七個皇子，照著順序坐好，悉數在座。
七個皇子中，只有周明武和周金朝身邊有人，林燕兒和齊王妃，其他的皇子，都沒有正妃。
兩側偏殿內，敬妃和花妃一人在一邊，負責招待特意召來的高門貴女。
她們今日來此，為了慶賀周浩天誕辰的同時，也是為了給周克用選妃。
所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希望能被周克用看上，一舉進入皇家，成為皇族中人，光耀門楣。
當文皇帝來到太和殿之時，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所有的皇子，都坐在自己的位置，大多臉上都帶著微笑，不吵也不鬧。
互相之間，不時打招呼，甚至舉杯對飲，有說有笑！
只有湘王周昊漢，全程誰都不看一眼，獨自喝酒。
文皇帝的表情都有些錯愕，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衛公公，衛公公搖了搖頭。
就連衛公公也很驚訝，這種場面，實在是罕見。
在他印象里，這七個皇子，隨便幾個人聚在一起，都能鬧得雞飛狗跳，從無例外。
衛公公扶著文皇帝，“陛下，進去再說吧！”
文皇帝覺得也是，他們相處融洽，這不是他現在想要的嗎？
如此，他就能與皇兒們，好好地享用一次壽宴了。
這種氛圍，也能更好地增進與皇兒們的感情。
文皇帝的心情，一下子輕松許多。
看來，今天，能有一個愉快的夜晚了。
衛公公報了一句陛下駕到！
在場頓時安靜，所有人都站起來。
他大跨步地走進去坐下，全場響起山呼萬歲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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