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跟賀小姐重申一遍，別把我扯到你跟陸庭州這段關系里去，我不想參與，也不想被動參與。”
賀知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葉笙將她內心想要竭力隱藏的那點心思這么直白地剖開放到她面前，讓她的內心變得無所遁形。
以至于她此刻對上葉笙，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葉小姐，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又何必這樣呢？”
葉笙表情平靜地看著她，隨后，輕輕嗤了一聲，道：
“那姑且就當我誤會賀小姐了，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趁現在賀小姐在這，我把丑話說在前頭，我知道賀小姐對陸庭州的那點心思，我從來沒有攔著賀小姐去嫁給陸庭州，也從來沒有干預陸總娶你，但陸總愿不愿意娶你，那都是陸總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個趙氏集團來給我找麻煩，柿子專門挑軟柿子捏這種行為想必賀小姐也是嗤之以鼻的吧？”
葉笙直接將“趙氏集團”點了出來，讓賀知意本就惱怒的臉上越發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張這張嘴，試圖去反駁，可對上葉笙那森冷又嘲諷的視線，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我說的話不太好聽，希望賀小姐別介意，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葉笙的語氣軟了下來，也不想再跟賀知意在樓道里繼續糾纏，便領著女兒再度離開。
卻在轉身的瞬間，看到了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那里的陸庭州。
此時，他眸色陰沉，一股淡淡的落寞落寞籠罩在他深邃的眼眶中。
葉笙腳下一頓，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帶著女兒繼續離開。
這一次，陸庭州并沒有攔住她，只是神情復雜地看著葉笙帶著女兒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賀知意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陸庭州，她表情微變，但想到自己剛才對葉笙并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心里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庭州。”
她上前，抿了一下唇，又道：“我剛才是為了今晚的事跟葉小姐道歉的，沒想到……”
她面帶澀然地一笑，“沒想到葉小姐還在生氣。”
她看似無意地在陸庭州面前給葉笙上眼藥，拐彎抹角地說葉笙小氣愛計較。
可庭州卻始終沒有多余的表情，對于賀知意這話里隱藏的意思，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他一個字都沒留下，便提步走了。
賀知意見他要走，心里一急，趕忙喊住了他，“庭州，你也要走了嗎？”
陸庭州并未多話，只是沉沉地應了一聲，便大步離開了。
他今天之所以來這里，只是為了想要找個借口看葉笙兩眼而已，現在葉笙都走了，他更沒有留下的興致。
回去的車上，小柚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葉笙身邊，似有若無地盯著葉笙看了好久，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怎么了？”
葉笙察覺到女兒的異樣，低眉小聲地問她。
“媽咪，陸叔叔好像不開心誒。”
小柚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
葉笙愣了一下，她竟然在小姑娘那低低的嗓音里聽出了幾分擔憂和小心翼翼。
也沒想到這小家伙小小年紀心思竟然這么敏感，還能察覺到出陸庭州不開心？
詫異之余，葉笙只能將其歸結為父女連心。
“哦，是嗎？”
葉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女兒這話，只是這會兒不由自主地想起離開酒店時陸庭州那落寞的眼神，心頭不由得劃過一絲淡淡的異樣。
“是啊，媽咪沒看到嗎？陸叔叔好像要哭了。”
葉笙：“……”
“不會的，陸叔叔是大人。”
“大人就不會哭了嗎？”
小家伙問得滿臉天真。
“大人……”
葉笙到了嘴邊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來了。
腦海里，是陸庭州看著她時雙目赤紅的樣子，心頭一點一點地收緊，許久，靜謐的車里才緩緩響起她沙啞的嗓音，“大人……是不會哭的。”
“好吧。”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可似乎并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意思。
她又看著葉笙，問道：“媽咪，陸叔叔不能當小柚子的爸爸嗎？”
沒料到小姑娘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問題，倒是把葉笙給嚇了一跳，臉上原本平淡的神色此刻也多了幾分僵硬。
她低眉看著女兒眼中閃爍著的期待的目光，心頭驀地緊縮了一下，問道：“寶貝為什么要陸叔叔當爸爸？”
她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聲音有些隱約的顫抖。
“因為……因為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小米也有爸爸，湯圓也有爸爸……”
小柚子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一般，把自己認識的小朋友一個一個數了一遍，口水都有些干了，再看向葉笙，“小柚子也要有爸爸。”
小家伙圓溜溜的眼神，如黑曜石一般閃爍，可此時，這雙眼里，帶著一種讓葉笙心痛到窒息的渴望。
一直以來，她都堅信自己不會委屈了閨女，即便她年紀小，她都給她作為獨立人格的尊重和愛護，物質上也從來沒有委屈過她什么。
她以為，小柚子是不需要爸爸這個身份的存在的，畢竟，爸爸能做的，她都能做。
她身邊有師公，有秦爺爺，張奶奶，還有Moore爹地，還有兩個對她這么好的干媽，她的女兒是不缺愛的。
可這一刻，她所有堅定的認知卻被女兒這雙期待的眼神給擊出了一個大坑，讓她半晌都沒有緩過來。
“媽咪，你怎么哭了？”
小家伙稚嫩的嗓音里，盈滿了擔憂。
葉笙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涼涼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掛了淚。
“媽咪沒事。”
葉笙揉了揉女兒的腦袋，溫聲安撫道。
可小柚子卻不相信，她能敏銳地感覺到媽咪的心情，她眼眶微微一紅，撲到葉笙的懷里，軟糯的嗓音里帶出了幾分哽咽——
“是不是小柚子想讓陸叔叔當爸爸，惹媽咪不開心了？那小柚子不要陸叔叔當爸爸了，媽咪別不開心，小柚子不要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