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正與幾名攤主閑談的董大海，此刻也已經停下口來。
隔著七八米距離，不管是他，還是那幾名攤主，目光都已經落向陳海與那老者那邊。
“沒想到，這交流會上，真有對那種黃紙感興趣之人！”
“幾塊錢就能買上一大疊的那種黃紙，裁剪一下，再隨便畫出幾筆，就能賣出幾百上千？”
“有這樣的生意可以做，我還賣什么古董文玩？”
說話的，是一名叫做老張的攤主。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聲音很輕，估計也就他身邊幾人，能聽懂他說些什么！
他的話中，還帶著一股濃濃的不屑之意，是個人都聽的明白，他話中透露出的那股子酸意。
他過來這拍賣會上擺攤，雖來的稍遲，不過卻也已經來了兩三個小時。
老張攤位上的玻璃展柜中，各種物品擺放了幾十件之多，幾乎將展柜中的空間全部占滿。
可直到現在，他都還是零蛋，根本沒賣出任何一件物品。
見到陳海擺在展柜中的兩張黃紙，有人愿意出一千塊來買，那傻小子竟然還不愿意賣的那一幕情形之后，他是醋勁十足，酸意沖天。
“噓，小聲點，老張！”
“想買黃紙的那名老者，是魏志東！”
“你這些話，要被他聽到的話，你就不怕，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嗎？”
另外一名稱之為老周的攤主，一臉古怪，趕緊沖著老張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向其低聲告誡道。
“魏志東？占據了京都水產品行業將近一半份額的那位魏大老板？”
老張一愣，他趕緊縮了縮腦袋。
他這樣的做古董生意之人，雖也算是小有身家，但與魏志東相比，無疑要差了好幾個檔次。
“對，就是他，我早聽人說，這位魏老板，近幾年癡迷易學，對道家玄門的一些東西很感興趣。”
“我們眼中的黃紙，在魏老板眼中，那是道家符箓。”
“千金難買心頭好，以他的身家，花個幾百上千塊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這并不奇怪！”
攤主老周，湊到老張附近，沖著他解釋道。
聽他這么一說，包括老張在內的幾名攤主，頓時覺得心中釋然。
“老董，那小伙子，不是你后輩嗎？”
“人家魏老板，愿意花大價錢來買他的兩張黃紙，他有錢不賺，竟然還一口拒絕！”
“你怎么不過去，勸一勸他？”
“那兩張黃紙，能賺到多少錢，那還僅僅只是其次，借著這次交易，要能和魏老板拉上一些關系，那才是真正的好處啊！”
老周老張這幾位攤主，低聲議論了一陣之后，他們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董大海的身上。
“幾位老哥，你們別這么看我！”
“你們說的那小伙子，我確實認識，是我帶進來的沒錯。”
“可他不是我的后輩，在他面前，我都得叫他一聲陳先生。”
“他想做什么，我管不著，他有什么決定，也不是我能夠去干涉的！”
聳了聳肩，董大海苦笑了笑，解釋道。
如果擺攤的是他，有人為那兩張黃紙畫的符，開價一千的話，他肯定會二話不說，直接賣了。
然后，他會從包里再拿出一疊符來，問對方還要不要再來一點！
要知道，現在這個年代，對于普通人來說，一千塊錢，真不能算少。
尤其對于陳海這樣的大學生而言，省著一點，一年的生活費，有個一千塊，都已經勉強夠用了！
雖說董大海清楚，陳海應該不怎么缺錢，但是，他對于陳海拒絕賣符給魏志東的舉動，卻依舊有些不大理解。
不遠處，陳海的展柜之前。
一身唐裝的老者魏志東，聽到陳海的拒絕之言后，他整個人明顯愣了愣。
“小伙子，兩張符一千塊錢，我給你開的這價，已經極為厚道了，你還嫌少？”
“那你覺得，你這兩張符，賣什么價格，才能達到你的心理價位呢？”
眉頭微皺，魏志東明顯有些不悅，他輕哼了一聲，反問道。
對于道符，他是真有興趣，在這交流會上，他自問，應該不會有其他人，能給面前這兩張符，開出更高的價格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的好意，竟然還被人一口拒絕，他的心頭，難免會對此有些不爽。
“老人家，我也是第一次賣符，這東西到底值個什么價，我也說不清楚！”
“你讓我開價，我看還是算了！”
“交流會上，好東西不少，你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
心中遲疑，陳海沉默了一陣，他苦笑了笑，說道。
自己繪制出來的道符，有什么效用，他自己清楚。
化尸符也就算了，有個幾千上萬塊一張，他說不定也就賣了！
可那蕩穢符，想成功繪制出來，其難度可是地獄級別的。
連湘西蠱術中幾乎無解的陰蛇蠱，都能一張符輕松解決的道門符箓，其價值如何，已經可想而知。
在陳海眼中，這樣的符箓如果出售，沒個三五十萬，他根本就不會多做考慮！
不過這樣的心理價位，他自己心中有數就行。
在魏志東這樣的外行人面前，他如果說出自己的心理價位，只會貽笑大方，徒惹人鄙視而已。
既然如此，要陳海開價，他覺得，干脆不說也罷！
“小伙子，東西擺出來，你又不愿賣，還說什么讓我去別處看看？”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準備欲擒故縱，狠狠宰上我魏志東一把？”
“好吧！對于你這兩張符，我是真心想買，你想多賺錢？我就讓你稱心如愿好了！”
“在之前的價位上，我給你再翻一倍，兩張符，兩千塊，你覺得怎么樣？”
魏志東再度開口說道。
他雖然選擇了妥協，將兩張符的購買價格提高了一倍，但他的面色，卻明顯已經很不好看。
看他那模樣，他心中似乎已經憋了不少怒氣，幾乎已經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
展廳東南方向這一片區域，雖然人氣不足，比較冷清，但終究還是有些人逛到這一塊來的！
魏志東這人，在京都內名氣不小，人面甚廣。
見到他在這里，似乎與某個擺攤的攤主，鬧的有點不大愉快，有不少人在附近停下，沖著這邊圍了過來。
“魏老板，看上了啥好東西？道符？這交流會上，還有這東西出售？”
“魏老板可是易學大師，對于道門符箓，一直都頗有心得！”
“小伙子，你運氣不錯，擺攤賣符箓，能正好遇上魏老板，不然的話，就你賣的這玩意兒，一般人，根本就懶的多看幾眼！”
“圈子里面，魏老板口碑不錯，他買東西，價錢一直都給的公道，遇上真喜歡的東西，多花點錢，他都可以接受。”
“兩張黃紙畫的符，魏老板都已經開價兩千，這樣的好事，哪里去找？小伙子，趕緊點個頭，將東西賣了吧！”
……
圍觀的眾人之中，不乏認識魏志東，又或者想要博取他好感之人。
這些人，緊隨在魏志東之后，一個個裝腔作勢，一唱一和，大拍他馬屁的同時，慫恿著陳海趕緊將道符賣掉。
“不好意思，魏老板，我這兩張道符，僅僅就這個價位的話，我肯定賣不了！”
將兩張符收起，重新放回展柜之中，陳海依舊搖了搖頭，拒絕道。
現在的他，很缺錢，這確實不假。
但是，他缺的不是幾千塊，而是幾萬幾十萬。
好不容易煉制出來的道符，就賣個一兩千塊的話，那還不如揣進口袋里帶回去好了！
要實在賺不到錢，湊不齊自己所欠的那筆購房款的話，他覺得，自己還不如干脆跑去天橋底下，擺個攤幫人卜卦好了。
以他的卜卦水準，只要能遇上真正的豪客，大賺上一筆，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幫人卜卦的時候，眼力勁兒，還是要有一些的。
就前兩天，我在學校閱覽室里面看報紙的時候，就看到過一個算命先生，因為算卦太準，被人砍死在家中的真實案例。
沒多少名氣的民間算命人，算的不準，會被人罵成騙子，算的太準，又容易惹禍上身。
不得不說，吃這碗飯的人，真是感覺挺為難的！
真要是名氣與口碑上來了，這種情況，就會好上許多，譬如說，暹羅國的白龍王，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不是逼不得已，實在沒有其他辦法的話，陳海肯定還是不想去天橋下面擺攤卜卦的，畢竟，這實在有點太掉身價。
“人心不足蛇吞象，年輕人，我開價，你不賣，卻又不說理由。”
“你這是覺得，我魏某人好說話，好欺負嗎？”
“展廳上面，都有監控看著，就你現在這個行為，我去找舉辦方投訴的話，你覺得，你這攤位，還能繼續擺下去嗎？”
依舊被陳海拒絕，還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魏志東的一張面孔，早已經陰沉了下去。
冷冷的直視著陳海，他的話中，已經帶上了那么一些威脅之意。
看他那架勢，似乎陳海不給他一個滿意答復的話，他二話不說，便會真的去找舉報方來投訴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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