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耽誤下去,廖勝男多和周文宴待在一起一天,流言蜚語就多一天。
時間久了,大院的流言能殺死人。
看著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他微微皺眉,“爸,現在文宴是什么態度?”
他天天不著家,對于侄子周文宴接觸還真不多。
這般無名無分,帶著女同志回家過年,這大院兒里面還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去。
周老爺子看了一眼窗外,恰好看見了情到濃處,抱在一起親嘴兒的男女,他臉色也是跟著一青,“你自己問他吧,他天天跟他那個媽在一起,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他想娶還是慧茹想娶,人家勝男!”
這還沒結婚呢!
不止是抱在一起,還親在一起了!
成何體統!
周致遠嗯了一聲,便讓人把周文宴給喊了上來。
本在好好放煙火的周文宴,聽到魯叔幫忙傳話,頓時一愣,手里的火柴也跟著掉落下來,有幾分忐忑,“魯叔,小叔找我做什么?”
他對周致遠的害怕,是到骨子里面的。
旁邊的廖勝男也跟著擔憂起來。
魯叔笑呵呵,“致遠這是關心你呢,快去!”
周文宴這才一步三回頭地看了一眼廖勝男。
廖勝男性子向來果斷,她跟著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話是朝著周文宴說的。
周文宴先是一喜,接著就聽到魯叔笑瞇瞇地說道,“勝男丫頭,我們家致遠說了,回來路上遇到你爸一個人在放鞭炮,怪孤單的,你要不要回去多少陪陪你父親?”
這是不讓廖勝男跟著了。
這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廖勝男能怎么說?
她自然不可能跟上去的,想到父親,她臉色黯然,“文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及時和我說。”
她本來是離家出走的了,但是年三十這天,她媽又去喊她回家。
所以,今兒的她是在家過年的。
只是,過到一半,她想周文宴了,就借口買醋的功夫,偷偷跑了出去。
周文宴依依不舍,“勝男,我們明天見。”
這話,讓廖勝男跟吃了蜜一樣,甜滋滋地回家去了。
而她沒看見的地方,周文宴臉上的濃情蜜意瞬間消失了。
旁邊的魯叔看到這一幕,微微嘆了口氣,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能催促,“文宴,快些上去吧!”
他心里卻道,勝男這丫頭也是傻的,他閨女以后敢這樣,他非把對方退打斷不可。
周文宴聞言,迅速進屋,只是一進屋子,他的速度就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有幾分忐忑。
這忐忑一直到見到周致遠的時候,達到最高峰。
“小叔!”
周文宴朝著周致遠低聲喊道。
周致遠放下手邊的濃茶,“來了!”順手推開了放在辦公桌前的文件,“坐下吧!”
周文宴有些忐忑,他坐了下來,雙腿也跟著下意識地并攏,“小叔,你找我是?”
他忍不住先開口了。
周致遠道,“你和勝男,打算怎么辦?”
周文宴頓了片刻,“還能怎么辦?娶她啊!”他的聲音透著幾分理所應當。
“娶了然后呢?”
周致遠看著他,目光淡淡,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這樣,周文宴頭上的冷汗瞬間下來了,“就娶回來啊!”
還能有什么然后?
周致遠越發失望,他冷淡道,“想娶人家閨女,周文宴你能保證你對廖勝男好一輩子嗎?”
這話,讓周文宴瞬間安靜了下去。
好一輩子?
怎么可能?
小叔在說笑嗎?
周致遠像是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娶廖勝男,是當做一個跨板,以后繼承周家的跨板,這對廖勝男來說,不公平。”
周文宴沉默,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小叔,愛情里面沒有公平。”
廖勝男喜歡他,喜歡到如癡如狂。
這哪里有什么公平?
他不過是給廖勝男了一個機會而已。
“是不公平,我也可以明確告訴你,你以后沒有一絲一毫繼承周家的可能性,你覺得這個公平嗎?”
周致遠聲音冷淡,像是在說在平常不過的一句話。
但卻賦予這生殺大權。
“小叔!”
周文宴嚯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憑什么?我是周家人,憑什么不讓我繼承周家?”
他這般苦心維持廖勝男的意義是什么?
不就是想借著,廖勝男,借著廖家人手里的權勢,將來好繼承周家。
“憑什么嗎?這個去問你母親你便知道。”
周致遠端起濃茶抿了一口,微苦的茶香,消掉了疲憊,他雙手緊握,帶著說不出的威壓。
“文宴,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個繼承周家的機會——”
他站了起來,雙臂前傾,撐在辦公桌上,眉眼越發冷淡,“但是,你既然要娶廖勝男,就得對她負責,若是有一天,你做出任何有愧于廖勝男的事情,你則要凈身出戶。”
“什么?”
周文宴一下子嚇癱跌倒在椅子上,“小叔,你這是什么意思,廖勝男是個外人,我才是你侄兒子!”
什么叫他若是做出有愧家庭,有愧勝男的事情,他就要凈身出戶。
周致遠俯視著他,語氣極為平靜,“你也可以不選擇,這樣,你也不會有任何繼承周家的可能性。”
這宛若是一柄利劍,橫豎都會墜落下來。
他不選擇,則是直接墜落,他若選擇答應,則會有一絲繼承周家的可能性。
周文宴呼吸漸漸沉重,“小叔,我——”
他欲言又止。
周致遠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到明天凌晨一點,你給我回復,若你答應下來,我幫你解決廖家的事情。
若你不答應,我則會對外公布,你娶廖勝男純屬個人行為,與周家無關。”
這則公布一旦說明,就意味著,周文宴不是周家人,也不存在周家將來的繼承權。
而廖孔武就算是被逼無奈下嫁女,也不會影響廖家未來任何權利,更不會將廖家綁在周家這一艘大船上。
周文宴就算是在蠢,他好歹算是周家長大,這種事情的意義他還是明白的。
他狠狠地摸了一把臉,咬著牙,帶著幾分怨恨,“小叔,你這是在逼我。”
周致遠聲音不悲不喜,“你可以不選擇的,沒人逼你。”
可是,周文宴有選擇嗎?
他沒有。
周文宴看著小叔那冷漠的眉眼,突然道,“小叔,我真的是你親侄兒子嗎???”
他從未見過哪家親叔叔會對侄兒子這么狠的。
周致遠眸色微動,他并未回答,而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回去和你母親商量一個結果。”
對于姚慧茹,他連大嫂都不愿意喊了,而是用了一個你母親來形容。
這話一落,他便起身,做了一個送人的動作。
這樣,周文宴情緒越發激動,“小叔,我現在就選,不用去問我媽。”
他低聲道,“你不是說,幫我解決勝男的父親嗎?
好,我答應你,如果我娶了勝男,我將會對她好一輩子,對家庭負責一輩子,若是我違背諾言,我則會被周家趕出,而且是凈身出戶,不繼承周家人和財產。”
周致遠不意外周文宴會答應下來,他從抽屜里面拿出了兩張保證書,遞給他,“看完了,簽字,一式兩份,一份周家保管,一份交給勝男父親。”
這是周文宴娶廖勝男,周家的誠意。
想讓廖孔武答應下來嫁閨女,周家勢必要拿出誠意。
周文宴沒想到,周致遠連這個保證書都提前準備好了。
他有些崩潰,但是又不想對方看不起,發狠地接了過來,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下,你滿意了嗎?”他低吼道。
周致遠收回保證書,他雙手交握,靜靜地看著對方,“文宴,一個合格的繼承人,首先會保證自己情緒的穩定,崩潰暴怒焦躁,這是無能的表現。”
這話,雖然是教育,但是對于周文宴來說,無疑是扎心了。
他覺得小叔,在換一個法子嘲諷他是個廢物!
周文宴氣急敗壞地站了起來,對上一雙冷淡平靜的眸子,他瞬間啞口無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致遠像是沒看出他的崩潰,還站了起來,親自為他整理了衣領子,“早些休息,養足精神,我明天會帶你去廖家。”
這讓周文宴有些頹敗,他在小叔眼里,永遠都是一個孩子。
“小叔,你說話算話!”
他發狠道。
周致冷靜道,“自然。”
等周文宴離開后,周致遠揉了揉眉心,翻開白日剩下的辦公文件,看了看,又放了下去。
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
周文宴回到自己臥室沒多久,門就被敲響了,他有些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誰啊?”
姚慧茹哈欠連天,“文宴,是我。”
周文宴有些不高興地開門,“媽,這個點不睡覺,找我做什么?”
姚慧茹睡眼朦朧,“我剛起來上廁所,看到你從你小叔的書房里面出來,他找你什么事情?”
周文宴其實在簽完字以后,也意識到自己沖動了,但是這會已經沒有后悔的可能性了。
他想了想,掉頭進屋,從書桌上拿出之前簽下的一個保證書,遞給了姚慧茹,“小叔讓我簽下這個,便幫我搞定廖家,而且也會讓我擁有繼承周家的可能性。”
從他學讀美院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沒機會繼承周家了。
但是,周致遠的這一通談話,倒是改變了他的看法。
姚慧茹拿著保證書,等看完后,渾身一個激靈,瞌睡瞬間沒了,吼道,“你是不是傻?怎么會簽這種東西,凈身出戶?”
周文宴不以為然,“有得必有失,只要我一輩子對勝男好,這不就不可能凈身出戶啊!”
姚慧茹突然有些失望,“文宴,你知不知道、”
她話說了一半,便不忍在說下去了。
“知道什么?”
周文宴追問。
姚慧茹擺手,“沒什么!”算了,她跟文宴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但是——
她一低頭就看到手里捏著的那張保證書,越發覺得恨恨,“你以后和你小叔在一起,記得留個心眼,別讓他給坑了!”
周文宴有些不耐,“我親小叔能坑我什么?”
姚慧茹到嘴邊的話差點說出來,到底是被她咽了回去,說太多,兒子也煩她。
她不由得有些失落,“保證書是簽了,但是你能保證和勝男結婚后,就一直對她好嗎?”
周文宴,“那是肯定的,不然我凈身出戶啊!”
話落,他便不耐煩再跟姚慧茹說話,“媽,我困了,我先睡了。”
陪著勝男玩了一天,哪里能不累呢,晚上回來,還要被小叔訓斥,明兒一早初一,還不讓睡懶覺。
知兒莫若母,姚慧茹欲言又止,到最會化為擺手,無奈道,“算了,你進去睡覺。”
“我想想,到時候去勝男家,該準備些什么。”
她雖然不喜歡小叔子周致遠,但是卻不能否認一點,那就是小叔子的能力,既然周致遠都答應了,說勝男父親會同意,那兒子的婚事,多半也是成了。
比起什么顧寧,顧瑤,以及鄉下那個女傻子。
勝男才是她看重的兒媳婦。
……
廖勝男從周家離開后,躡手躡腳的回到了家里。
只是,她沒想到,都這么晚了,一推開門,家里的燈竟然還亮著。
廖勝男頓時僵住了,“爸,媽,你們還沒睡啊?”
聲音干巴巴的,還帶著幾分心虛。
旁邊的廖孔武一看著,就來氣,“我怎么睡?女兒都被人販子拐跑了,有幾個當父親的能睡得著?”
廖勝男迎了上來,企圖撒嬌,“爸,什么人販子,說這么難聽!”她上去給父親廖孔武按肩膀,“那是您女婿!”
最后兩個字,她咬的極輕。
但是,廖孔武還是聽到了,他頓時脾氣就上來了,“廖勝男,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給周文宴?”
“非要去吃那一坨屎?”
廖勝男,“爸,您怎么比喻的啊,周文宴家世好,樣貌好,又是大學生,怎么在您嘴里就這么不堪了!”
見女兒還是執迷不悟。
廖孔武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可以答應你和周文宴結婚!”
“爸!”廖勝男驚喜地看著他。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和他結婚,便和我們你的父母斷絕關系,你還愿意嗎?”
這個條件一提。
廖勝男的臉色頓時白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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