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珠隱在人群后，已經是一身冷汗。
蔣貴妃附和道：“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此人竟敢在宮宴上，給王爺和公主下藥！簡直無法無天！把今日上膳的宮人全部都追查一遍！看看問題究竟出現在哪個環節！”
蔣貴妃目光一瞥，陰冷冷地往皇后和太子看去，“說起來，本宮記得這次宮宴，是太子著手辦的……”
皇后擋在太子面前，“蔣貴妃這話何意？皇上，問題未必就出現在膳食之中，太極殿那么大，人來人往，誰都可能忘飯菜里下藥，太子就是準備得再好，也不能預防赴宴的人里有小人啊！”
皇帝坐在椅子上，不斷揉捏的山根，他正是因為想到這點，才會把赴宴的賓客都帶了過來。
反正方才秦王和耶律文玉的丑態，這些人都看見了，丟人先放在一邊，這件事一定要給子丹一個交代。
他們的公主可是在剛才丟了大人。
外頭一行人陰陽怪氣，太醫院內忽然傳出女子的罵聲：
“你們全都滾！剛才那個男人呢？把他帶過來！你們這群老東西離本公主遠點！”
子丹使臣個個憋得老臉通紅，腦子里耶律文玉追著秦王啃的畫面，至今還揮之不去。
幾個使臣神情悲憤，“陛下！我們是帶著誠意而來的！我們的王子和公主，卻在宮宴上遭到這樣的暗害！貴國一定要給我們的天汗大人一個交代！”
皇帝抬抬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朕一定會找出元兇，好好懲治！”
顧玉珠腳下一崴，葉氏伸手扶了她一把，看她臉色蒼白，渾身緊繃十分不自然。
還不停地扣著手指。
葉氏一直沒找到顧涼，本就擔憂，看她這樣更加憂心：“珠兒，你、你沒事吧？”
顧玉珠連忙擺手。
這時，一名宮人道：“子丹王子到了——”
耶律颯花了好一段時間整理了衣著，鐵青著臉來到了這里。
他方才受的驚嚇也不小，衣裳還沒穿好，就被推門而入的一行人看了個正著。
沒等他羞恥心騰起來，就聽到了隔壁偏殿，他妹妹如狼似虎的聲音，兄妹倆的臉丟到不知哪里去了。
皇帝看他到了，愈發惱怒，吼道：“查案的人回來了沒有！”
一陣腳步聲傳來，大理寺卿一路抹著汗過來，腰彎得極低，“陛下，宮宴上的膳食，撤下的沒撤下的全部讓太醫檢查了。在子丹王子和公主的酒盞里查到了藥粉殘留，有幾碟點心里也查到了殘留，只是不是催情藥。不知是哪一桌的。”
“至于秦王的位子上……”大理寺卿偷偷看了眼蔣貴妃，然后馬上低頭。
“秦王殿下的位子上，不論是酒杯還是吃食，都沒查到催情藥。”
蔣貴妃傻眼了，“這怎么可能！秦王明明就中藥了！你們是不是沒仔細查！”
大理寺卿連忙推責，“皇上明鑒！臣與少卿一起核實了兩遍，絕無錯漏！”
顧行川走上前，俯身說：“皇上，送膳的宮人也全都審了，身上和住處都已經仔細搜查，沒有查到藥。臣以為宮人下藥的可能性并不大，還是有人在宮宴途中下了藥。”
四周一片嘩然，來赴宴的都是京中官員的家眷，這些人為何要給子丹的王子公主下藥！
這下問題可就太大了，直接可能影響兩國和談！
耶律颯白白丟了人，此刻也怒火中燒，板著臉說：“陛下，我們帶著誠意前來與貴國和談，可貴國的誠意似乎并不大。”
皇帝一陣頭痛，連忙安撫，“朕一定找出這個毒瘤，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本來可以不和談，和談的目的就是為了子丹的豬羊牛馬，綾羅綢緞，黃金貢品。
若是和談不成，他折騰這么久做什么！
皇后冷笑聲說：“此人給子丹王子和公主下藥的目的，的確古怪。只是臣妾還好奇，秦王的桌上什么藥都沒有，那他當時為何會出現在子丹公主的房里，而且……明顯還一副中藥的模樣。”
蔣貴妃表情繃緊，皇后大膽推測，“會不會下藥之人就是秦王！”
“大膽！”
眾人烏泱泱跪了一地，蔣貴妃幸災樂禍地瞟著皇后，她就知道這個頭腦簡單的女人，會趁機污蔑裴荀。
這件事就算真是裴荀做的，皇帝也肯定不想承認，這可關乎他的顏面。
皇后一向蠢鈍，容易被挑撥沖動，這一下正中蔣貴妃的心思。
她哽咽道：“不知姐姐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怎能這般污蔑秦王！”
“本宮怎就污蔑了他，為何子丹公主莫名中藥，又為何他那么巧出現在公主房里！”
太子氣的額上青筋迸跳，趕緊拉了皇后一把，“父皇，母后喝多了胡言亂語，請您恕罪！”
皇后不甘地閉了嘴。
這會兒，忽然一個侍衛跑來，戰戰兢兢行禮。
“什么事？”正在氣頭上的皇帝沒好氣地問道。
“奉少卿大人吩咐，已經核查宮徑和太醫院附近，并未發現藥粉。屬下方才在這附近尋到了。”
侍衛把藥粉呈上，太醫院的人研磨嗅聞，最后斷定：“正是子丹公主所中之物！”
“這么說，此人定然也在附近！”
眾賓客駭然，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他們之中的一員，犯下的此案！
皇帝欣賞地看了眼顧行川，“你倒有幾分頭腦。”
大理寺卿抹了把汗，顧行川寵辱不驚，鎮定說道：“臣只想替陛下分憂。”
“那你說說，如何揪出此人。”
顧行川道：“既然此人就是賓客中的一人，那必定是接近過子丹王子和公主的人。而且下藥的方式十分重要，一定不能是太大太明顯的動作，否則極易被人察覺。臣以為，一定是放在手心或是什么地方，以敬酒為由趁機下手。”
“臣方才詢問過太醫，發現此藥湊近嗅聞有一股異香，而且不好洗去，必定能查出來！”
“……”
“少卿大人好頭腦……”
“這么一說此人真在我們之中。”
“若真能找出真兇，顧大人前途無量啊……”
顧臣燁與有榮焉地挺直了腰板。
皇帝大手一揮，“按你說的查！也不必找什么接近過的了，以防有漏網之魚！就一個個檢查，朕就在這看著！”
顧涼遠遠看著顧玉珠搓著手指，恨不得拔掉指甲的模樣，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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