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掠過寧氏猙獰的眼神，平靜沖顧臣燁頷首示意，領著人徑直走進了府中。
顧臣燁憋了一口氣，用力揉了揉山根。
“大哥~”
寧氏強忍憤恨，看向顧臣燁，“你可聽見了她說什么？！眼下她就如此無情！日后要是大哥你，問她和葉氏要些錢銀周轉，難不成也要苦苦求她一通嗎！”
的確不像話！
顧臣燁冷冷掃了眼寧氏，“你先回院子里去，此事日后再說。”
顧涼并未回鹿鳴閣，而是去了葉氏的院子。
“娘，這銀票你拿著。”
顧涼將一萬五千兩遞了過去，葉氏推拒，“你要回來的，就自己收著吧。”
“這陣子寧氏應該不敢再上門要錢了，母親可以安靜些時日。”顧涼把銀票放在案幾上，給葉氏倒了盞茶。
女兒這般能干，已經能獨當一面，葉氏煩悶的心情好了許多，笑著接過茶盞淺酌了幾口。
“娘，明日之后，我想去鎮北王府住些日子。”
“咳咳！”
葉氏捂著胸口咳了起來，口中的茶吐了些在地上，她沒心思去擦，錯愕抬眸望顧涼看去。
“你說什么？！”
顧涼捏著絹帕上前，一邊給葉氏拍背，一邊替她擦臉。
“……娘你別激動。我只是去住一月，給皇叔治病。”
葉氏木著臉，“他有什么好治的，他武將出身，難不成還是瓷娃娃了。是不是他跟你說，他身子不舒服？”
葉氏捏緊了拳頭。
“虧我還以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們還未成親，他就要你去他府上住！……我不同意。”
葉氏將茶盞往案幾上一摜，砰的一聲。
顧涼眨巴著眼睛，半晌后才小心翼翼湊上去。
“娘……不是皇叔說身子不舒服，是我看皇叔身上太多暗病，才主動要為他治的。”
葉氏瞥了眼過去，涼涼道：“能有什么暗病……”
“娘，外祖父的身體，你不是不知道。他們武將看似強壯，實際上年少埋下的病根，不及時治了，上了年紀就治不了了。”
顧涼用事實講話，葉老將軍身上落下病根，年年都發作，一直是葉氏和葉老夫人心里的刺。
葉氏也只是說氣話，沉默片刻后，退了一步。
“治可以，不能住過去。”
“王府那么大，我肯定是住偏殿，皇叔每日上朝，去衙門點卯，我未必能日日見他。而且有玉壺和鳳簫在呢，不會壞規矩的。”
顧涼尋思，兩個人每次親密的時候，裴聿的手都規規矩矩的，按他前世能憋幾十年的忍功，肯定犯不了什么錯。
腦中不合時宜的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風景，顧涼訕訕摸摸鼻尖。
連續一月，她才有可能是忍不住犯錯誤的人。
顧涼磨了葉氏一陣子，葉氏本就心軟，脆弱的防線堅持了沒多久，就被顧涼攻破了。
“好好好，就住一月……你明日就去？”
“嗯！今晚就叫玉壺收拾東西。”
“好，你明日去，娘后日去看你。你不許告訴鎮北王。”
……
翌日下午，顧涼才乘馬車趕到鎮北王府。
管家齊伯熱情的將她請進了府里。
“王爺昨夜就吩咐，將配殿好好修整了一番，郡主看看，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配殿外看古樸莊重，內殿奢侈無比，正中會客廳擺著一座錯金螭首香爐，梨香裊裊。
里間和會客廳隔了一道雕花月門，兩邊鏤空，落地各擺著兩架紫檀木方桌，放了兩個圓形羊角宮燈，珠串擋簾隨風碰撞，叮咚作響。
地上鋪著地毯，踩著綿軟如在云梢，里間寶貝更是琳瑯滿目，小到痰盂大到圓桌，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宮內皇帝寢殿也不過如此，皇叔把整個府庫的東西都搬來了？
顧涼瞠目結舌，望著腳下，頓時覺得她這雙踩了外頭青石磚地的繡鞋，不配踏進這里。
齊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表情，“郡主不滿意？”
顧涼忙搖了搖頭，“不是，布置的很好，就是沒必要這樣高調。”
顧涼拿起桌上的夜明珠，哭笑不得。
“齊伯，這東西還是放到府庫去吧。”
“這夜明燈是前些年北地部族進貢的寶貝，夜間放出的光如同白晝，郡主留著夜里看看也好。”
“這不是有燭臺么。”顧涼瞥了眼，還是琺瑯彩瓷的燭臺，又是州府進貢的貢品。
顧涼通通推拒了，一番清理下來，殿內看著才舒坦許多。
起碼她不用束手束腳，生怕砸了這個那個的，即便她母家底氣也足，但真沒足到這份上。
黃昏時分，裴聿才回府。
從齊伯那里得知顧涼退了不少東西，一路擰著眉來到配殿。
“皇叔回來啦~”
“殿內的東西不滿意？”
二人同時道。
顧涼愣了下，笑著搖搖頭，“都太貴重，剩下的這些就很好了，不必一定要用那些寶貝。”
有必要的。
裴聿默默看了眼顧涼，心道那些物什才勉強與顧涼相配。
他的姣姣就應該用最好的東西。
可惜……
顧涼打斷了裴聿的思緒，“而且皇叔現在不應該想那些。我娘明日要來。”
“……”
裴聿腦袋一滯。
……
翌日，幾乎一夜未眠的裴聿起了個大早，去上朝了。
顧涼百無聊賴，在王府的后花園釣魚玩。
葉氏上門時，她正好釣上一條大的，吩咐齊伯做成今天的午飯。
齊伯笑呵呵拎著手里的魚，交給了后廚。
顧涼只覺得今日運氣好，這才不大一會兒就有了一桿，正打算繼續努力。
府上侍衛跑來說道：“夫人來了！馬車已經到巷子口了！”
齊伯立即吩咐：“快！府上的人全部去迎！”
顧涼放下釣竿，哭笑不得：“齊伯，這陣仗太大了些吧。”
這哪里大了？還有其他去營中訓兵的統領沒來呢！
大家按理說都是王府的人，應該一同迎接第一次來王府的，王爺的岳母。
顧涼和齊伯趕到王府門前，正巧看見府上眾人迎接葉氏的一幕。
葉氏剛走下馬車，迎面烏泱泱一群人沖她作揖，請安聲震耳欲聾。
“恭迎夫人！！”
葉氏腳下一瘸，抬眸看了眼，確定是鎮北王府，不是哪個江湖幫派。
顧涼忍著笑，提了裙擺迎了上去。
“娘！你可算來了！我剛在府上的池塘釣魚，釣上來一條這——么大的，已經讓廚房燉了。皇叔馬上下朝，娘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用午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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