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摔在顧榕榕身上，母女倆狼狽地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葉氏幸災樂禍的哂笑道：
“沈姨娘，你也太糊涂了！你可知如今多少高門貴女，以考進女學為榮，二姑娘這么大的本事，你竟然還百般打壓，是不想讓她出頭，還是不想讓顧家也跟著受這一份榮光？”
沈姨娘捂著腫起來的臉，哭著搖頭，抓著顧臣燁衣擺，含糊不清道：
“不是啊老爺，賤妾、賤妾不是這個意思……”
顧臣燁氣在頭上，狠狠甩開她，大步走向顧荻。
他以前從未認真看過這個女兒，本以為她怯懦寡言，沒成想是個如此內秀的人！竟然能一舉考中國子監的女學！
“好！”
顧臣燁高聲一喝，一揚手對管家道：“把我書房里那套文房四寶取來給二小姐！”
“！”
“多謝爹爹。”
顧荻受寵若驚，連忙謝恩。
“你既以一甲頭名考入國子監，就好好地學，日后卒業了，可是一份不小的榮耀！”顧臣燁拍拍顧荻的肩膀。
意味深長道：“不可因為一次頭名懈怠，入學后每月都有課業考試，你入學試考了一個頭名，鄴京所有人都盯著你，若是課業考試落了后，必遭流言嘲諷。你要盡力保住監元的位子。”
顧荻乖巧地應聲，“是，爹爹。荻兒記住了。”
管家捧著文房四寶跑來，喘息著說道：“老爺，門房說有幾位大人上門來拜訪，是聽說二小姐考了一甲來道賀的！”
要知道顧府已有近兩個月門庭冷落了，顧臣燁喜出望外。
“我這就去！”
他命管家把文房四寶給了顧荻，便匆匆離開了。
顧臣燁人一走，一道跟來的各房侍妾夫人，便開始七嘴八舌地給顧荻道喜。
顧荻頭一次應付這種場面，慌得滿頭是汗，說話都結巴了。
葉氏站在一旁溫柔地笑著，看出顧荻的慌張，她大步上前，將顧荻從幾人手中解救了出來。
攥著她的手笑著說：
“這樣的喜事，需得大家一起慶祝才行。我叫嬤嬤去廣聚軒點一個雅間，今夜闔府都去，給二小姐頭名考入太學慶賀！你們都趕緊回去準備，也叫荻兒休息休息。”
“是！夫人！”
一眾女眷笑著離開了。
這會兒沈姨娘和顧榕榕才從地上爬起來。
沈姨娘低垂的眼睛死盯著葉氏和顧荻交疊的手掌，心中一股無名火竄了起來。
抬眸看向顧荻，目光灼灼，“荻兒，扶姨娘回去！”
顧荻看著沈姨娘流血的嘴角，心有不忍，正想松開葉氏，便被她用力攥住手心。
顧涼走上前，道：
“沈姨娘想糊弄過去可沒那么簡單。先跟二姐賠個不是吧。”
“三姐，我姨娘可也是二姐的親娘！哪里有做娘得給女兒道歉的道理！”
顧榕榕眼神陰沉地盯著顧荻，陰惻惻地問：
“二姐，就是姨娘張得開口，你不怕折壽嗎？”
顧荻目光疲倦。
顧涼輕笑一聲，徐徐說道：
“只有盡了做娘的職責，才有資格以孝道壓人，沈姨娘千方百計阻撓二姐讀書，還豬油蒙了心，一心要把二姐許給沈滄海那樣的廢物！如今賠個不是怎么就張不開嘴了呢？”
沈姨娘斂下眸中的異樣，哭哭啼啼道：“三小姐這話怎么說！你們哪里懂賤妾做娘的苦啊，賤妾可都是為了荻兒！”
這老話翻來翻去，聽得葉氏心煩。
“好了，你若覺得顧荻難養，那以后你就不要養了！我看你留個顧榕榕在身邊也挺快活。”
沈姨娘心一咯噔，哭聲頓時停了。
葉氏隨口說道：“姣姣和荻兒投緣，她也喊我一聲母親，日后便到我那里住，我不嫌棄！”
“夫人！”
“不！！”
顧荻和沈姨娘同時叫了出來。
顧荻只是錯愕。
但沈姨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炸開了，朝著顧荻就撲了上去，死死抱住。
“不行！我不同意！顧荻是我女兒！是我的女兒！”
沈姨娘歇斯底里地吼叫，聲音都劈了。
顧涼和葉氏都愣住了，連顧榕榕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沈姨娘看向葉氏的眼神多了幾分憎惡，憤怒地吼道：
“夫人都有兩個女兒了，為何還要搶我的女兒！”
葉氏氣得頭疼。
她也沒想到沈姨娘如此激動，自己本來也只是隨口一說，又不是真要搶她的女兒來。
顧涼擰著眉道：“沈姨娘若是待二姐好一些，我娘也不會這樣說。”
沈姨娘大口喘息，好半晌才平復心中，因為慌亂而起的激動。
她咬了咬牙，抓著顧荻的手，哭著說道：
“荻兒，姨娘知道錯了，姨娘以前不對，不該攔著你讀書。可是姨娘真的是為了你好……你別怪姨娘，姨娘就你和榕榕兩個女兒，你要是離姨娘而去，姨娘可怎么活！”
顧荻也紅了眼睛，趕忙說道：“姨娘別怕，我哪里也不會去，會陪著姨娘的！”
顧荻掀裙跪下，給葉氏磕了兩個響頭。
“荻兒知道夫人是體恤我，可我哪有福分做夫人的女兒，多謝夫人抬愛。”
顧涼上前扶了顧荻起身，葉氏看向沈姨娘，冷聲警告道：
“你若真舍不得荻兒，就好好待她！板板你偏心的性子！”
沈姨娘含糊的應下。
至此這事兒才算告一段落，顧涼扶著葉氏離開了。
顧荻轉頭去扶沈姨娘，卻被她不動聲色的避開。
顧荻低垂的瞳孔微顫，悄悄放下了指尖，眼底的希冀蕩然無存。
“娘！”
顧榕榕沖上去，頂走了顧荻，滿眼緊張的看著沈姨娘，扶了她起來。
經方才的事兒，顧榕榕生怕沈姨娘對顧荻好，冷落了自己。
顧荻沉默的站起身。
沈姨娘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對顧荻道：
“荻兒，姨娘方才說的都是真的。姨娘日后再也不阻止你溫書了。你爹送的那套文房四寶，你好好的用。一定要考個監元回來給你爹爭光啊！”
顧荻麻木的點頭。
“娘~”顧榕榕紅著眼睛晃晃沈姨娘的胳膊，不停暗示。
沈姨娘輕輕按按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隨后扭頭對顧荻道：“荻兒，這錄用帖只給了你一封，榕榕落選了。你是這次一甲的頭名，全京都看著，這國子監的大人應該能給你幾分面子。你便把榕榕推薦上去，你們親姐妹每日上監也有個依靠。”
顧榕榕用力點頭，“姨娘，魏瀾認得國子監祭酒大人的女兒，我叫她把人請來，讓二姐出面幫我說個情。定能破例把我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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