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沉拿著日記本,站在驕子高中門前,在明晃晃的陽光中微微瞇起眼睛。
校長走過來,熱情的道:“霍總,外面熱,跟我到辦公室里坐坐。”
“不了,”霍司沉聲音清冷的推辭,“我想去十年前的高一(七)班教室里坐坐。”
“十年前啊……”校長面露難色,看到一個路過的女教師,忽然眼前一亮。
“孫老師,我記得你是十年前來校任教的吧?你還記得那個時候高一(七)班在哪個教室嗎?”
孫卿停下腳步,“高一(七)班?我記得這個班級,那個時候我剛從師大畢業,教這個班語文。”
校長大喜,“那太好了,你帶我們去那個班里看一看吧。”
經歷十年的滄桑變化,曾經的高一(七)班教室現在已經廢棄,桌椅凌亂的堆在墻邊。
“還好你來的及時,”校長道,“下個月,這棟樓就要拆掉重建了。”
霍司沉眉宇間劃過一抹深深的憂傷,隨即開口道:“這棟樓,我買了。”
“啊?這……”校長怔愣片刻,道:“主要是我們擴招了,教學樓不夠用……”
霍司沉表情冷肅,沉聲道:“那好辦,我再捐一棟樓。”
校長尋思著,這棟老樓對他來說有特別的意義,便不再說什么,順理成章的接受了他的饋贈。
霍司沉擼起白襯衫的袖子,露出健壯的小臂肌肉,搬起一張書桌,來到靠近講臺的地方,將之擺正。
緊接著,他又去搬第二張、第三張……
校長和孫卿面面相覷,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
直到所有的桌椅都擺好,孫卿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要復原曾經高一(七)的樣子。
“我記得最后一排的桌子是緊挨著的,沒有留出過道。”
孫卿走過去,稍作調整之后,看著整間教室的模樣,會心的笑了,“沒錯,就是這樣。”
霍司沉站在講臺上,目光深沉的掠過那些陳舊的書桌。
想象著,林洛詩曾經坐在某張書桌前,澄澈的雙目盯著黑板,認真的聽著語文老師講課——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
霍司沉久久的站立著,幻想著年少的林洛詩認真聽講的模樣。
孫卿知道他是在睹物思人,需要一個自己的空間,便找借口離開。
“等等,”霍司沉叫住她,“你還記得林洛詩當年坐在哪個位置嗎?”
孫卿看著空蕩蕩的教室,想了想說:“我記得她有一次因為和同學鬧矛盾,被班主任調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了一陣子。”
霍司沉邁著步子來到那個靠窗的角落,從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背狠狠劃了下去。
鮮血瞬間涌出,疼得他直皺眉。
林洛詩在日記里提到,何瀟瀟弄傷了她的手,跑去告訴老師,說她自殘。
想必就是因為這件事,她被調到這個被人遺忘的角落。
鮮血染紅了白凈的手背,霍司沉體會著林洛詩曾經體會過的痛,回憶著他們之間的往事,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面。
他記得,林洛詩下了第四節課喜歡去操場上跑步,于是他在同樣的時間里,來到她曾經奔跑過的地方,張開雙臂,跑了十幾圈。
天徹底黑了,他躺在草地上,看著初升的月亮,想著她。
這月亮,是她曾經看到過的月亮嗎?
在被同學欺負、被老師誤解的時候,她是不是常常一個人來到操場上,什么也不說,只靜靜的看著月亮,將所有的愁思寄予月光……
遠處的夜幕中,突然“嘭”的一聲,炸開一道絢麗的煙火。
煙花綻出金色的美麗,變成金雨落下,照亮暗淡的天空。
仔細看,煙花排成了字母的形狀,霍司沉舉目望去,煙花在綻開的瞬間,組成幾個巨大的字母:lls。
lls……林洛詩???
霍司沉一骨碌從草地上爬起來,邁著長腿,大步流星的走向遠處放煙花之人。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裝,戴著帽子和口罩,似是有意隱藏自己。
看到他的一瞬間,霍司沉想到了事故發生地的那個山洞里的暗道。
會不會是他挖的?
他不動聲色,遠遠的盯著他。
放完煙花,風格便離開了學校,騎著一輛重型機車離開。
霍司沉開著一輛大眾輝騰,緊隨其后,跟著他穿越繁華的都市,到了一座荒山腳下。
看到那人把機車停在路邊,徒步上山,霍司沉趕緊下車跟上。
山路崎嶇,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來到視野開闊的半山腰。
這里地勢高,只需要站在半山腰,就能一覽整個城市的燈火。
風格席地而坐,背靠著一個石碑,望著遠方,自言自語。
“洛詩,你喜歡這里嗎?這里山清水秀,視野開闊,能看星星,還能看到整個城市的燈火,是不是很浪漫?”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帶你來這里看星星,你說,星星和燈光連成了一條通往天堂的路?”
“現在,你在那條路的盡頭嗎?”
“洛詩,我好想你啊!”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風格說到這里,抱著頭,低聲啜泣。
都怪他,是他買了那架班次的機票,把她送上死亡之路,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飛機出事后,他絕望到極點,演唱會取消,所有賣出去的票全部原價退還,所有損失他獨自承擔。
這些日子,他一直活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不知道他送走的林洛詩其實是寧薔假扮的。
風格在半山腰上一直坐到凌晨,在他離開后,一直躲在樹后悄悄觀察他的霍司沉,快步走到那座石碑前。
借著手機的光,霍司沉看到了石碑上的字——
吾愛林洛詩之墓
果不其然,就是這個男人偷走了林洛詩的尸體!
霍司沉當機立斷,他要帶走林洛詩!
阿丘接到命令后,當即帶著電錘和電鎬、鐵鍬等工具趕到山腳下。
“霍總,這深更半夜的,又要挖誰的墓啊?”
上一次,他們一行人大半夜跑去挖林鈞棟的墓,事發經過還歷歷在目。
霍司沉沒搭理他,拿過工具就往山上走。
阿丘追上去,又被罵了回來。
他站在那里,看著霍司沉獨自上山,忍不住小聲吐槽:
挖墓上癮了是吧?
不知道又有誰要倒霉,都入土了,還非給挖出來。
*
霍司沉回到墳墓邊,擼起袖子,默默挖掘。
手背上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崩開,鮮血汩汩流淌,滴答滴答的,落入墓坑。
挖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挖到了水泥墓室。
這次要上電錘和電鎬。
要用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他媽的沒帶發電機!
于是阿丘又被折騰了一番。
他想著發電機這么重,肯定得送到山上去,結果是霍司沉獨自背著幾十斤重的東西上山。
一直折騰到天亮,霍司沉終于把林洛詩的骨灰盒給弄了出來。
萬道金光穿過樹梢,給他渾身染上一層淡紅的光暈。
他抱著骨灰盒,迎著初升的太陽,莊重的說:“洛詩,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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