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春季，大樓內的集體供暖早已暫停，又因為召集人回來加班時太過匆忙，空調也沒有打開。
于是昏過去的陳光萬，就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被凍的時不時抽搐一下。
還是電話里的老劉好久沒聽見陳光萬的聲音，知道是出了事，遠程連接上了陳光萬辦公室里的藍牙音箱，喊了好久才讓陳光萬清醒過來。
陳光萬睜開眼，在老劉焦急的問候中，想起了自己暈過去之前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
“不……”陳光萬踉蹌了幾下，好不容易爬起來，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偏執又瘋狂，他獨自念叨著，“我不能坐牢，我還年輕著呢，要是坐了牢，下半輩子就毀了。”
陳光萬朝自己的辦公室走了幾步，又茫然的停在原地。
“那些人已經去舉報了，相關機構一定會來查我的賬，我現在又能怎么辦？”
陳光萬神經質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甲，明明已經咬出血了，他還像是一點兒都沒感覺到似的，機械的撕咬著人體組織，像是一臺已經失控的機器。
“賬……本……”陳光萬靈光一閃，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他自認為是絕妙的主意，“對呀，所有的賬都在賬本上，只要我把那些都毀了，再偽裝成意外事故，豈不是誰都查不出來不對？”
陳光萬眼神迷幻，笑了幾聲，“就算是他們察覺到了不對又怎么樣，那個時候賬本已經銷毀了，也就代表著沒有證據，他們拿不出證據來，又憑什么讓我坐牢？！”
說到最后幾個字，陳光萬已經是情緒激動到嘶吼出來，可見心緒波動之大。
陳光萬站在原地深深的喘著氣，閉上眼睛冷靜了好久，才走到了賬本存放的地方。
陳光萬拿起一本賬本，癡癡的看了好久，才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一股腦兒的把所有能找到的賬本都抱了起來，艱難的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陳光萬把所有賬本都堆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出去找了個鐵質的垃圾桶，放在了自己辦公桌前。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反鎖自己辦公室的門，再拉上窗簾，他的辦公室瞬間成了個密閉的小空間。
陳光萬摸索了一下身上的口袋，終于在某個角落中翻出了一個還能用的打火機。
“咔嗒，咔嗒——”
陳光萬一下一下的撥動著打火機，火焰明明滅滅，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個恐怖的陰影。
事到臨頭，陳光萬難免還是有些猶豫。
畢竟這事只要一開頭，陳光萬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剩下的不是自己去蹲監獄，就是咬死了是意外、一條道走到黑。
陳光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紀錄片，想到那些囚犯在監獄里的生活，陳光萬打了個冷戰，內心升起濃濃的恐懼和抵觸。
“撒謊這事，我做的最熟了。”
陳光萬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鼓勵自己。
總之說完這句話，陳光萬臉上的神情突然堅定起來，手指堅定地按下了打火機，將燃燒起的火苗靠近了賬本。
水火向來無情，在接觸到紙張的一瞬間，就熊熊燃燒起來，絲毫沒有使用它的人心中的猶豫和膽怯。
沒過多久，燃燒的火苗即將撩到陳光萬的手時，他把這一本賬本扔到了鐵制垃圾桶內，看著火焰把銅壁都映成了紅色。
眼看著第一本即將燃燒殆盡，確認里面的內容幾乎都燒成灰了，陳光萬這才心情復雜的拿起來其他幾本，一本一本的扔了進去。
或許是后續扔的太快，預留給火焰的空氣不太多，火苗竟然小了一些，燃燒的速度也比之前慢了許多。
陳光萬看著這樣的情況，有些著急，再加上他的左眼皮子突然跳起來，讓他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預兆。
“我是不是要找個東西把它們翻一下……”
陳光萬十分焦慮的想著，但是他的辦公室內并沒有合適的東西，根本不能用來接觸燃燒的東西。
屋漏偏逢連夜雨，陳光萬突然聽到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難道是我燒東西的味道太大，引來了保安？這棟辦公樓好像是規定過不能見明火——”
陳光萬拉扯了一下嘴角，在心里盤算著一會兒要怎么糊弄過去上來的保安。
但還沒等他想出個完美的理由來，就聽見自己緊閉的辦公室門被人敲擊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敲擊的聲音十分規律，速度不緊不慢，但是聽在陳光萬耳中，這也像是閻王爺派小鬼來索命的聲音，響一下就讓他的心頭顫一下。
陳光萬左右環顧了一下，把自己特制的靠背椅子拖過來，勉強擋住了燒的通紅的鐵桶。
“誰呀，你們有什么事情？”
陳光萬裝作不耐煩的喊道。
來人輕聲笑了下，語氣倒是十分的禮貌和從容。
“請問是陳光萬先生嗎？我們是這棟辦公樓的保安，之前有同事在監控室里發現你們這個樓層似乎發生了惡性斗毆事件，我們特地上來查看一下，想確認一下您的安全，避免發生什么意外。”
陳光萬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沖著他的賬本來的。
不過來人的這幾句話也勾起了他的回憶，想起他之前挨打時的痛苦，陳光萬就忍不住狠狠磨了兩下牙。
陳光萬倒是很想出去跟他們訴一下苦，最好是讓這些保安去把那些膽大包天的賤人抓回來，讓他挨個打回去。
但是轉頭看看桶里還沒有燃燒完的賬本，陳光萬只能有些遺憾的把這種想法按在了心里。
陳光萬揚聲說道：“不用了，那只是我們工作室內部的糾紛，我之后會處理的，不用你們插手。”
還是剛才說話的那個聲音，此時他的回答好像帶上了些無奈：“實在不好意思，陳光萬先生，我們公司規定這些都屬于我們的職責范圍，萬一事后您又投訴，我們的工作就不保了。”
“希望您可以體諒一下我們，至少現在出來和我們說明一下情況，我們也好對上面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