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送！”
顧西程一咬牙，握著她的手腕，出了休息室，直奔停車場。
上了車，車子發動前，給音音打了通電話。
池音音倒是很快接了。
“音音。”顧西程握著手機，踟躇著開口，“我得送名可去醫院，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說的時候，很是忐忑，很怕音音不高興……
“嗯。”
然而，池音音很平靜，淡淡的道，“我知道，剛才我聽見了……你去吧，我掛了。”
“音音！”顧西程急急阻止了她。
“還有事？”池音音不解。
顧西程從后視鏡里覷了眼后座上閉著眼的唐名可，低低的道，“把她送到醫院我就回來，不會很久。”
“……”
池音音默了默，“你陪著她吧。”
這一次，掛了。
顧西程握著手機，氣悶的一扔，腳下油門一踩。
…
靈堂里，只剩下池音音，林蕪，謝凌云和秦少駒。
池音音不方便，林蕪和秦少駒承擔了燒紙添香的責任。
而她則在靈前跪著，怕她身子承受不住，謝凌云給她墊了三個軟墊。
他就在她身邊跪著，陪著她一起。
夜漸深，謝凌云取了羽絨大衣給她裹上，“累不累？起來歇歇？伯父在天之靈，也不想累著你。”
池音音搖搖頭，“不用，我不累。”
“那，含顆糖吧。”謝凌云從口袋里摸出顆糖果，剝了糖紙，遞到她嘴邊。
“補充點能量。”
“好。”池音音張嘴含住了。
靜靜的望著靈堂上池伯年的遺照，喃喃的道。
“爸，我吃顆糖，你別生氣啊。”
眼皮眨了眨，眼底又濕了。
“不會的。”謝凌云拍拍她的肩膀，“伯父那么疼你，怎么會怪你？”
“嗚嗚。”
池音音低下頭，額頭搭在他肩上，“他一直說，他良心發現、悔過了，是想對我和城城好，可是我不信，堅持他是有所圖。結果……”
傷心處，她抬起手，抓住了謝凌云的胳膊。
“到了最后，我都沒相信他！他沒聽到我叫他爸爸，他是帶著遺憾走的，臨走前，他還一直念著城城。”
父親的以命相救，消除了她多年來的仇恨，但同樣，在她心上系了個結……
“云朵，是我不好，我為什么不肯信他一次呢？”
謝凌云抬起手，扣住她的后腦勺，輕輕抱住她，“你們之間心結誤會太深，不是你的錯。”
“嗚嗚……”池音音低低嗚咽，“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靈堂門口，顧西程匆匆趕到，腳下帶起一陣風。
一進來，卻看到音音在謝凌云懷里哭的不成樣子……
一張俊臉，倏地陰云密布。
三兩步走過去，單膝跪地，扶著音音的肩膀，把她從謝凌云懷里挖出來。
開口克制溫柔，“音音，我回來了。”
繼而看向謝凌云，針鋒相對，一副趕人的語調，“給謝總添麻煩了，我來陪著音音就好，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謝凌云讀懂了他眼里的火藥味，淡淡一笑，“顧總客氣了——音音，那我就先走了。”
“嗯，今天辛苦你了。”
池音音想站起來，送送他。
卻不妨跪的太久，剛起來，腳下一軟。
“小心！”顧西程穩穩抱住她，濃眉緊鎖。下一秒，把人打橫抱起，“不行，不能再跪了！”
看一眼謝凌云，“謝總慢走，我就不送了。”
隨即轉身，抱著池音音轉進了休息室。
他把人放在沙發上，腿放在自己身上，撩起褲腿一看，膝蓋處已經紅了。
不免著急，“知道你孝順，但你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本來腿就浮腫，哪里經得起這么跪？一會兒你不許去了，我去跪著就行。”
池音音靜靜的看著他，唇角微彎。
“你也辛苦了，很累吧？”
在她和唐名可之間兩頭跑，他又不是鐵打的。
“我不累。”顧西程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繼續替她揉膝蓋。
“對了。”
池音音想起件事，本來早就想問的，只是他突然跟著唐名可離開了。
“醫院的燈牌，怎么會突然掉下來的？”
那里可是江城一等一的私立婦產醫院，燈牌這種東西，應該是定期檢修的。
竟然會發生掉下來，砸死人這種事？！
顧西程手上頓了頓，神色凝重。
“這件事，季白的三哥正在查。”
池音音一聽，“所以，這事有問題？燈牌不是年久失修掉下來的，對不對？”
“還不好說。”
顧西程沉聲道，“技術部門勘察過了，確實有點問題，但技術鑒定出來前不好下定論。”
聽他這么說，更可疑了。
“那……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如果，當時池伯年沒推開她，那么此刻，在靈堂里躺著的，就是她了！
一尸兩命！
池音音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別怕。”顧西程握住她的手，“事情還不確定，別胡思亂想。”
“不……這不是胡思亂想。”
池音音神色肅然，“會是誰？想要我的命？”
四目相視，他們同時想到了。
“難道……”池音音不確定，“是沖著你嗎？”
加國那邊，幾次三番，想要顧西程的命！除卻那次‘雙綁架’，之前還曾分別綁架過她和唐名可！
已經到了，要池音音命的程度了嗎？
“他們，究竟是什么人？”
這件事，顧西程不愿意多提，池音音也就沒細問過。“為什么，會這么狠？”
哼。
顧西程冷笑，眉眼散發著戾氣。
“見不得光，這輩子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渣滓而已！”
話語里的寒意，讓池音音禁不住又是一個冷噤。
他握緊她的手，“這件事一定會查清楚，給你個交代。”
如果真的是加國那邊……
顧西程默默咬緊后槽牙，他們之間，勢必一定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可么？
…
池音音沒聽顧西程的勸，休息了會兒，依舊堅持起來守靈。
顧西程拿她沒辦法，只好由著她。
后半夜，池音音實在掌不住，不自覺的靠在顧西程身上，睡著了。
顧西程微微彎唇，把她抱起來，送上了車。
“送她回去，要是醒了，告訴她，我在靈堂替她跪著……明天一早就回去。”
“好的，二哥。”
顧西程說到做到，回轉身，回了靈堂。
燃了香，插在香爐里。
對著池伯年的遺像跪下，鄭重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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