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堯吃痛,原本想怒罵的心在聽到陸安安聲音后,瞬間蔫兒了。
迅速翻身的同時抓住陸安安手上的兇器,一看是雙鞋子后,臉一黑,將鞋子丟回地上。
“你怎么回來了。”
陸安安一聽這話,又怒了,脫了腳上另一只鞋就往他身上砸去:
“我要是不回來,你準備什么時候通知我?等他死了,讓我回來奔喪嗎?”
“你冷靜點。”
陸時堯被砸了個正著,皺眉拎起鞋子,起身丟回她腳邊,又給她把另一只鞋也拎了回來。
“沒那么嚴重,手術很成功,好好休養就成了。”
陸安安插著腰,微微仰頭看著兒子,一頭短發亂糟糟地耷拉在頭上,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不要太明顯,即使再年輕,兩天沒休息好的一張帥氣臉蛋上,也難掩疲憊之色。
她長睫眨了下,表情仍然冷冷的,只是充斥怒意的語氣里摻雜了絲絲軟意。
“我知道,我問過醫生了。”
她沖進醫院第一件事,不是看那該死的男人,而是直接去找了醫生。
聽醫生仔仔細細地講完男人病情后,從得知男人住院起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許,只是病理分析結果還沒出來,一顆心還是揪得緊緊的。
聞言,陸時堯這才想起什么:“你去看過老頭子了?”
“沒有!”
陸安安瞥他一眼,彎腰穿上鞋子后直起身:“我怕會忍不住掐死他。”
“你下得了手再說。”
老頭子現在那樣子,只怕她不僅下不了手,反而會哭得稀里嘩啦。
病房里,麥卡斯已經醒了麻藥,雖然天光大亮時,已經不再反復燒了,但仍是有些低燒。
護工剛給他擦完身體,陸安安就進來了。
果不其然,她在見到麥卡斯的第一眼,眼眶就忍不住紅了,大顆大顆的淚珠瞬間滾落出來。
男人頭上裹著幾圈白色繃帶,不見一根黑色發絲,堅毅冷峻的面容不復以往,此時蒼白又憔悴,面皮也垮了下來,看著竟老了好幾歲。
男護工剛給他擦完身體,身上的薄被還沒來得及蓋上,她這才發現,除了頭上連著管子外,正在輸液的男人,針管竟是扎在腿上一根粗粗的留置針上。
她認識男人二十一年,就算曾分開了八年,卻也從來沒見過他這般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
她的心臟,那個疼啊,像被人狠狠揪住一樣,呼吸困難,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麥卡斯微微睜著眼,看著他的小嬌妻,竟不顧外人在場,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
他無聲地嘆息,費力抬起一只手,朝護工揮了揮,那護工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退了出去。
“不哭了。”
嘴唇微動,聲音虛小,但陸安安還是聽見了。
她一邊擦著止不住的眼淚,一邊靠到床邊,在凳子上坐下,抽抽噎噎的。
麥卡斯眸底劃過一絲心疼,伸手想碰碰她,不想半空時被女人一手握緊。
“你亂動什么,不想好了是不是?”
雖是斥責的話,卻因帶著哭腔,聽在麥卡斯耳里,就像是女人在向自己撒嬌般。
他唇角輕扯,弧度很淺,卻看得出是寵溺的笑。
陸安安眨著水眸瞪他一眼,霸氣十足道:“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不許動。”
“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病了躺在床上,我就會原諒你瞞著我的事,這件事還沒完!”
“就憑你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身上還滿是女人的香水味,我就能馬上讓你凈身出戶,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里,無人照料,病塌纏身,孤獨終老!”
這聽似霸氣兇狠的話語,卻讓麥卡斯心底劃過一道暖流,只是想到她說的香水味,眨了眨眼,莫名有些心虛。
他拿到體檢結果的那晚,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喝酒了,大家對老高的死都挺傷感的,再加上得知自己的病情,心情沉悶,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好像是中途去洗手間的路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喝醉的瘋女人,一時不慎被她抱了下。
雖然醉了酒,動作有些遲鈍,但反應過來后,很快就把她推開了。
老婆說的香水味應是那時染上身的。
思緒回籠,看陸安安嬌怒的模樣,一股濃濃的愧疚充斥在心間,仍被她握在掌心的手指,在她手上輕輕劃了劃。
老婆,對不起。
感受到手背上的騷癢,似明白他心中所想,陸安安又緊了緊他亂動的手指,仍潤著濕意的桃花眼睨了眼他:
“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賬。”
話說得狠,心里卻直罵自己心軟,沒出息。
折騰幾天,自己氣了個寂寞。
-
夫妻倆雨過天晴沒多久,醫生就拿著病理結果進來,身后還跟著陸時堯和萊恩。
聽到醫生說,那瘤是良性時,所有人都徹底松了口氣,又細細問了醫生后續的治療和注意事項后,萊恩才將醫生送出了病房。
一下子,整個病房里,就只剩下一家三口。
“這下不用再擔心了,接下來,你只要乖乖聽我的,積極配合醫生,好好休養就行了,懂嗎?”
陸安安坐在床邊,微微俯身靠近麥卡斯,手撫了撫他瘦削的臉頰。
麥卡斯彎彎唇角,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懂了就好,公司的事,休養期間,你就別想著再去碰了,就算康復了,也要經過我同意才能再接手。”
聽到這句,麥卡斯猶豫了下,眸光投向站在床邊不遠處的陸時堯身上。
陸時堯上前幾步,腿貼在床沿邊站著。
“先說好了,我只負責你休養期間的工作,等你恢復,我就撤了。”
這話一出,卻遭到了陸安安一記怒瞪:“你先接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陸時堯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語氣像是要老頭子直接撂攤子了呀。
抿唇硬憋了個理由出來:“我兒子女兒還小。”
言下之意就是,他還要照顧孩子。
陸安安氣笑了:“誰家有了孩子,當爸的連工作都不用做了嗎?男人都像你這樣,全家都得餓死了。”
“你是沒錢請保姆帶了嗎?連請保姆的錢都沒有的話,更應該滾去工作賺錢。”
說著說著,她就一肚子氣,看他更心煩,揮揮手,一臉嫌棄:
“你不要再跟我啰嗦了,滾出去,我跟你老婆說。”
陸時堯眉一皺,正想說話,麥卡斯助理恰好敲門走了進來。
一看充滿火藥味的病房,正想先退出去,卻被陸安安叫住。
“等等。”
“夫人。”
助理上前幾步,眼神不敢亂瞟。
“從今天起,你老板所有的工作都交給艾瑞斯去處理,有什么事,你盡管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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