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星都無語了。
可她轉念一想，也是，陸北淵以為她流產了，自然就不會往那個方面想。
被他這么一搗亂，蘇南星索性想著再逗逗他。
本來一句話就能說出來的事，誰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她的話。
不讓她說？
那就自己猜吧。
蘇南星都不想搭理他了。
陸北淵說完就后悔了。
他再怎么不懂女人，可也知道，現在以瘦為美，女孩子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己胖。
他一看蘇南星不說話，立即慌了：“我不是說你胖，你不胖，真的，就是……該胖的地方胖……不不不，不是那個胖，就是豐滿，很漂亮……”
蘇南星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忍不住想笑。
她倒是很難地見到陸北淵這樣。
這男人向來沉穩得體，穩若泰山。
這會兒卻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他急切解釋：“星星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蘇南星隔著衣服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確實是胖了。”
“不胖不胖，正好。”陸北淵也去捏：“肉乎乎的，手感很好。”
蘇南星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你不能捏！”
陸北淵有點委屈：“我輕輕的……”
“那也不行，捏壞了怎么辦？”
“肉……還能捏壞？”
“嗯，能。”蘇南星索性掀開衣服給他看：“這不是普通的肉。”
她肌膚細膩白皙，小肚子微微凸出來一塊，在纖細的腰身上，很是突兀。
陸北淵沒見過除了她之外的第二個女人的身體，之前的蘇南星，腰身纖細，小腹平坦。
陸北淵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小肚子。
說不上為什么，陸北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蘇南星握著他的手放在上面：“如果你運氣好……”
她話音剛落，就覺得小家伙迫不及待動了一下。
陸北淵本來就聚精會神，全神貫注，提著一顆心去摸她，突然感覺到動靜，被嚇了一大跳！
他沒有孕期生理常識，可也知道，這樣不正常。
有個震驚的想法在他腦海里出現，他不可置信地去看蘇南星。
蘇南星彎著眸子看他。
陸北淵傻呆呆看著她。
蘇南星不指望他自己猜出來了，開口：“摸到了是不是？你兒子……或者是女兒，在跟你打招呼。”
陸北淵的喉結狠狠滑動了一下。
他剛剛屏住了呼吸，這會兒差點喘不上來氣，一著急，被口水嗆到。
他突然轉過身，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蘇南星嚇一跳；“你怎么了？”
他朝后擺擺手，又飛快地抽了一張紙巾，捂住了口鼻。
他還想咳，可他不敢。
硬生生忍著。
臉紅了，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
蘇南星把桌上的水遞給他：“嗆到了？”
他點點頭，話都說不出來。
“咳一咳就好了。”
他搖頭，紅著眼去看蘇南星的肚子。
目光里依舊帶著不可置信。
“對不起，”蘇南星說：“孩子沒有流產，他好好的。”
陸北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本來在沙發上坐著，剛剛嗆到，他現在蹲在沙發和茶幾中間。
兩條大長腿，可憐巴巴蜷縮著。
蘇南星想拉他，他卻沒動。
下一秒，他單膝跪在地上，伸出手，小心翼翼要去碰蘇南星的肚子。
剛剛還敢摸，這會兒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去觸碰了。
蘇南星看著好笑，直接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陸北淵先是顫了一下，之后被蘇南星抓著，強硬地放在了上面。
剛剛他感覺到的顫動，不是錯覺。
他的手剛剛放上去，又感覺到了。
蘇南星垂眸看著他：“陸北淵，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陸北淵愣了幾秒鐘，接著，吧嗒一聲，有什么東西砸在了蘇南星手背上。
她的手還抓著陸北淵的手腕，砸在她手背上的液體，是溫熱的。
蘇南星愣了一愣，才后知后覺，那是陸北淵的淚。
第一滴落下來，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蘇南星手忙腳亂去抽紙巾：“你，你別哭啊……”
她之前想著，陸北淵知道這個消息，應該是會很高興的。
誰知道陸北淵跟她說，暫時不想要孩子。
她心里其實清楚，陸北淵是真的怕她有壓力，所以才那么說。
之前知道她懷孕，他的驚喜蘇南星也是看到了的。
陸北淵的反應，她設想了好幾個。
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陸北淵會哭。
身材高大的男人，單膝跪在地上，脊背不像平時那么筆挺，一只手放在她小腹。
他的腰越來越彎，腦袋幾乎貼在蘇南星腿上。
沒一會兒，隔著家居褲，蘇南星感受到了他的眼淚。
她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抬手放在陸北淵頭上，摸了兩下。
“別哭了，”蘇南星說：“你這樣……我都不知道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陸北淵說不出話，喉頭哽著什么東西似的，只有眼淚一直不停在流。
孩子還在。
他和蘇南星的那個孩子……
還在。
還在……
陸北淵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做夢。
之前蘇南星答應他，重新和他在一起，他就已經覺得這是一個美夢。
接著，又一個驚喜砸下來。
他都懵了。
確定不是老天爺在逗他？
真的不是夢嗎？
他何德何能，老天爺竟如此厚待他？
不，應該說，是蘇南星像他的救世主，不止救了他的人，救了他的愛情，還救了他的孩子。
他不想哭，這是高興的事。
可他忍不住。
他忍不住會想，想起自己之前混蛋的那一面。
想起他說過的那些叫人傷心的話。
想起他說孩子是孽果。
想起蘇南星躺在醫院里，臉色蒼白如紙。
她說孩子沒了的時候，陸北淵覺得自己心里也好像硬生生被剜去了一塊肉。
他都那么難受，何況蘇南星？
而且，蘇南星一個人，是怎么熬過這幾個月的？
都說懷孕辛苦，她一個人來首都。
去上班。
吃著食堂里廉價劣質的飯菜。
回到家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
手腳冰涼。
還要做家務……
想得越多，陸北淵越心疼。
他高興，可他也痛恨自己，為什么這么遲鈍，竟然沒有發現這個被她隱瞞的事實。
他之前遲鈍到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就是蘇南星。
如今，他遲鈍到連蘇南星懷孕五個多月都沒看出來。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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