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一停穩,顧笙簫就快步回到自己房間。
許一甚至連跟都沒跟上。
男人回房之后,迅速打開抽屜,抽屜里滿滿當當放著的全都是各種各樣的藥瓶。
自從五年前的變故發生之后,顧笙簫的病就已經深入骨髓。
顧家請來舒九江老先生,能夠醫治的只是他身體上的病而已。而他的心理狀態,在日復一日無望的等待中,已經變得極其扭曲!
這些藥全都是任亦開出來,幫他治療心理疾病的。
顧笙簫迅速將藥瓶一一打開,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手里已經滿滿當當的抓了一捧藥。
不顧一切往嘴里塞,然后拼命往下咽。
手一直在哆嗦著,藥片撒出嘴角都顧不上。
他要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不能做出出格的事!
就算再嫉妒,就算再瘋狂,也絕對不能夠讓阿酒察覺出來,要不然……
她會不要他的!
藥片黏在喉管里,全都是艱澀的藥味。
顧笙簫蜷縮著身體,緩緩倒在地毯上,有一滴清淚從眼角溢出來。淚光泛在眼眶里,湛藍眸子顯得水波泛濫,愈發顯得容貌蒼白而妖冶。
“別不要我,求你了……”
他縮在地上,就像躺在雪地里的幼獸,寒冷而又無助。
——“顧笙簫,有人跟我說,人這輩子只能心動一次。看來爸爸這絕無僅有的一次,就交代在你身上了。”
——“小小年紀的,自稱什么爸爸?”
——“你這人真是好生無趣,口頭禪而已嘛,你管我這么多?管得我都不想理你了。”
——少年微微抿唇,似乎在掙扎些什么,“那好,我不管你的口頭禪,你別不想理我。”
——“那你喊我一聲爸爸來聽聽。”
——“你……”簡直頑劣不堪,欠教訓!
——“你喊我一聲,我就親你一下,怎么樣?”
少年薄唇抿了又抿,自幼規矩森嚴的家教,愣是沒讓他喊出口。可心里又癢癢的,好想讓她親親自己啊。但是……他喊不出口。
反倒是那穿著豹紋小裙子的小姑娘,吧嗒一口毫不猶豫落在他臉上,然后咯咯笑起來。
“顧笙簫,你可真是個傻子。你長這么好看,我親你又不吃虧,不喊就不喊唄,我可是不親白不親。”
眼前漸漸浮現出過往的場景,躺在地上的男人慘烈至極地勾了勾唇。
“騙子,小騙子……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看也看了……轉身就跑了……”
跟甚至,現在還跟其他男人走得那么近。
氣死他了!
————
這邊陸如酒跟裴闐吃完燒烤,已經臨近半夜,于是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陸如酒往酒店大床一躺,累得像條咸魚。
氣到心態爆炸。
今天晚上簡直諸事不順!
于是將被子往頭上一蒙,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自己隱約來到了個園子里,到處都是郁郁蔥蔥一片,鼻翼間滿是青翠綠葉的清香味兒。
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坐在輪椅上,腿上搭著條藏青色的薄毯。面如冠玉,略顯蒼白,神情溫潤。眉目間是化不開的儒雅,陸如酒一看就覺得……
想太陽。
他對面站著個叉腰的小姑娘。
“今天,又是為什么要剪掉宋小姐的頭發?”
“看她不爽難道不行?”小姑娘叉腰狂妄道,神情睥睨驕縱,儼然無法無天。
“你怎能總是這樣任性?”少年輕輕蹙眉,陽光灑在他清瘦的身子上,染上幾分憂郁。
還不等他多說些什么,小姑娘頓時開始咄咄逼人——
“哦?你這是在教訓我嗎?你對我不滿?哼,狗男人,說變心就變心,你不愛我了!”
說完轉身像只小猴子似的,一溜煙兒爬上了樹。
少年無可奈何,“不是教訓你,只是擔心你樹敵太多。”我護不住你。少年在心里默默說道。
“我怎么舍得對你不滿,我……”少年白皙的耳尖微紅,緊接著紅霞順著耳垂爬上臉頰和脖子,羞澀得可愛,“我不會變心的,永…永遠都只愛你。”
磕磕巴巴,總算將話說完整。
“我不管,我生氣了,除非你親自接我下去,要不然我是不會下樹的。”小姑娘也是個作天作地的。
明明少年坐在輪椅上,還非得讓他爬樹接自己下去。
氣得陸如酒啊!
草!
換做是她,這么讓人想太陽的少年,肯定得捧在手心里寵著,哪里舍得這么不憐香惜玉?
面容蒼白的少年慢吞吞從輪椅中起身,他只是身子骨孱弱而已,并非不良于行。
走上小段路,還是可以的。
他挽起襯衫衣袖,笨拙地開始爬樹。
病白面容哼哧哼哧憋得漲紅,好不容易抱上一根樹枝,卻腳下一滑,直直往下墜落。
嚇得樹上的小姑娘一個翻身,抓住他之后,用小小的身子墊在他底下,然后雙雙滾落在地。
小姑娘雖然瞧著無法無天,但卻是結結實實墊在少年底下的。
半點都沒忍心讓他磕著碰著!
哎喲,霧草,還挺憐香惜玉的啊!
下意識伸出手去想接的陸如酒,心中感慨了一番。
剛才注意力全都放在那顏值賽高的少年身上,陸如酒正想仔細看看那小姑娘究竟是怎樣一番模樣,竟然深諳撩漢之道。
結果一眼望過去,就驚悚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