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大清早,天氣晴好,聚德樓如往常一般運轉,小廝們來回奔走,賬房王大在柜臺后面撥弄著算盤,核算賬目。
卻有三個人踏入了這酒樓內,當中那人年紀不大,約有二十二三歲,生的八尺來長身材,面貌白皙,眉目英武。
這三人尋了個空座,大刺刺的坐下,有那眼尖的小廝連忙帶著笑意而來。
“客官要些什么菜?”
“只把你們這里的拿手菜各個都上來!”那年輕人道。
小廝道:“我們這里的拿手菜直有二三十道,敢是客官還有別的好友要來?”
“恁的廢話!”年輕人一拍桌子,“叫你上便上,卻來查我,莫非怕我無錢與你?只管來,若當真好,一發算錢與你,若是不好,當心我拆了你這破樓!”
小廝下意識的朝王大看過去,這客人明顯是來找茬來了。
王大早被這動靜吸引了視線,見小廝看向自己,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對身旁一個學徒道:“快去請東家來。”
那小廝得了示意,對年輕人陪著笑道:“客官哪里話,小人絕無這般意思,咱聚德樓的酒菜,滿明州都是知曉的,那是一絕!”
“既如此,還不快去?敢是叫你爺我餓著肚子在這里等不成?”
“這便去,這便去。”小廝被罵了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滿,連忙賠了不是,往后廚而去。
不多時,小廝便端著幾道菜而來。
菜落了桌,小廝指著一道油燜大蝦道:“客官且嘗嘗這道蝦,選的是新鮮的海蝦,十分味美。”
年輕人對身后兩個伴當道:“你們先來吃一吃。”
左邊那人取了一只蝦,剝了蝦殼放進嘴中,先是雙目一瞪,又剝了一個吃下,這才猛地拍桌子站起來。
“甚他奶奶的好菜!吃起來索然無味,再敢用這孬菜來誆騙,休怪老爺不客氣!”
小廝忙是賠了過錯,又指著一道菜道:“這道一品豆腐更好,用的乃是韌豆腐,茱萸,鮮魷魚籽為主料,更加鮮美。”
那年輕人這回親自夾了一筷子放進嘴中,砸了咂嘴,罵道:“什么鳥菜,沒有半點滋味!給我取你們這里的好酒來!”
小廝慌忙取了酒,小心翼翼的給幾人倒上,又指著一道菜道:“先前兩道菜敢是不合幾位客觀的口味,這道烤鴨,卻是咱這里的招牌菜,幾位再嘗一嘗。”
那青年按照小廝所說,取了薄如荷葉的小餅,又取了胡瓜條,蘸了些醬料,配著鴨肉卷起來,往嘴里面放去。
這一個餅下肚,不待那小廝松口氣,這青年卻是猛地端起酒杯來潑在他的臉上,霍的站起身來,罵道:“什么招牌菜,狗屁不通,老子打死你這欺騙客人的敗類!”
說著那巴掌便要落在小廝的臉上。
“且慢!住手!”
這年輕人抬頭望去,但見樓梯上兩個人緩步走下來。
“副幫主,那年輕的便是周澤,后面那個便是打了天佑哥哥的。”右邊的張韜低聲道。
“諸位客官不要驚慌,今日的飯菜,免去兩成價錢,權當小可給各位賠不是了。”周澤先是安撫了將要混亂的客人,繼而笑著走到那鬧事的年輕人面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身后的張韜張儉二人。
“你先下去吧,到賬房那里領二百錢賣茶吃壓壓驚。”
那小廝如蒙大赦的跑開了。
“敢是這里的飯菜不合客官的口味,欺負我這店里的一個伙計算得上什么本事?有何不滿處只管對我說來,小可叫廚子再行改進就是了。”
“你便是這酒樓的東家?”
“小可正是周澤。”
“找的便是你!”厲天閏捋了捋袖子,“你這廝欺瞞客人,將菜品吹噓的何等美味,實則不值一提,老子非但要打你的伙計,更要打你!”
說著一拳直往周澤面上搗來,卻被李二一把抓住,不得寸進。
周澤面色不變道:“客官有甚不滿處,且隨小可到樓上安靜處慢慢說來,卻不要驚擾了我這里的客人。”
厲天閏甩開李二的手,忌憚的看了他一眼,仰著頭道:“去便去,怕你吃了我?”
幾人來到僻靜之處,不待厲天閏開口,周澤便笑道:“閣下身為丐幫副幫主,手持白桿子,號令江南群丐,卻如此難為我店里一個小小的伙計,豈不平白落了身份?”
厲天閏對周澤認出自己的身份沒什么驚訝的地方,怒道:“你也知個平白欺人的道理,卻為何指使你的手下無故對我兄弟一頓好打?今番若不說出個道理來,我豈能與你善罷甘休!?”
“小可十分仰慕閣下,若非如此,如何見得到副幫主當面?”
“屁話!”張韜怒道,“這是什么狗屁道理?若是仰慕我家幫主,只消去拜會就是了,卻來無故打人。”
周澤輕輕搖頭,不置可否,反問道:“副幫主難道不好奇小可為何要見你?”
厲天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識道:“你究竟為何如此?”
周澤笑了笑,說道:“在此之前,小可卻要先問副幫主一個問題。”
“你要問我什么?”
“副幫主是否有意要改變丐幫如今的狀況,將那些專行傷天害理之事的人盡都清除出去?”
厲天閏目光一凝:“是又如何?與你卻無半分關系。”
“副幫主果然性格直爽,是便好。小可冒昧的問一句,丐幫是以白桿子為尊,還是以綠桿子為尊?”
厲天閏下意識的后退一步,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實在是不美妙。
“你這廝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周澤踱著步,緩緩靠近這位丐幫副幫主:“若我所知不錯,丐幫應是以綠桿子為尊的,想來副幫主在丐幫當中做出的改變并不容易吧?怕是那尹冠不會輕易叫你如愿,臺州有你數年經營苦功,自是不在話下,可這明州丐幫各處的頭目,是否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你究竟想要作甚?若還是條漢子,便痛快些!”厲天閏頗有些色厲內荏。
見火候到了,周澤緩緩道:“很簡單,小可要助厲副幫主你,將那尹冠徹底拉下來,而后掌控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