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手機里的盲音,一聲接過一聲,那樣的清晰。
如果不是這聲音一直都在,她都會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老太太應該什么也不說的才對。
但是最后,老太太還是說了。
雖然從頭至尾,兩個人都沒有挑明那個國內的人是誰。
但心照不宣的,老太太是心知肚明。
洛婉儀并沒有掛斷,繼續的聽著手機里的盲音,這盲音象是在告訴她,繼續找就對了。
而這一刻,她之前還殘存的那一點點為假墨信辯解的念著已經徹底的煙消云散了。
她下了樓,打了車。
駛往那個最冷清的地方。
每一年的清明,她都會去那時掃墓。
那個墓地上,只要是有墓碑的,她都記得那個墓里是埋了什么人。
獨獨不知道那個沒有墓碑的。
卻沒有想到,原來那里就埋著真墨信。
心狂跳的厲害。
仿佛要跳出了胸腔一樣。
她可以叫個人去看。
但是她想親自去,親自挖開那個墓,看看里面的人。
哪怕只剩下了尸骨,她也想看看。
給司機加了錢,車開的是盡可能的快。
可她還是嫌慢。
看車前看窗外,哪里都是朦朧的感覺。
她象是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又象是什么也沒有看清。
腦子里象是清明的,又象是一片空白。
終于到了,她顫巍巍的下了車,走到了守墓老人的保安室。
這里,她今年就來過一次。
是欲埋墨靖堯的那一次。
后來聽喻色說起,她扶著救出的墨靖堯還在這保安室里休息了一下,才回的墨家。
這會子看到守墓的老人家,就覺得親切。
“墨太太,你好。”老人家認識她。
她上前一步,手一指那個沒有墓碑的墓,“我想挖開那個墓,你能幫我一下嗎?我給錢,一千塊夠不夠?不夠就兩千。”忙不迭的打開錢夾,就要塞錢給老人家。
老人家看都沒看她手里的錢,“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挖開那個墓?”
理由充分了,他就幫忙挖開,理由不充分,他是不會幫忙挖開的,給多少錢都不挖。
他要錢沒用。
他老了,在這里守墓的薪水不低,是就存夠了棺材本,他還有退休金,住個院能報銷百分之八十,所以他要錢真沒啥用。
洛婉儀卻有些想不清老人家為什么只問原因不要錢了,不知道是嫌少還是其它的什么,她先回答了吧,“據說那里面埋了我……”遲疑了一下,她繼續道:“據說那里面埋了我先生,但是我不敢確定,就想挖開來看一下,挖完了,還要再重新埋上,多少費用我都出,老人家,請你一定幫幫我。”
如果不是她力氣不夠,她做不了這樣的活,她絕對自己去挖了。
她就想確定那里面是不是真的墨信。
一分鐘不確定,她就一分鐘不能安心。
就茶不思飯不想,做什么都沒有盼頭一樣。
活著都如同行尸走肉了一般。
“如果是要確認一個人,那我來幫你,挖完了,我會幫你恢復原樣,那個墓一直沒有墓碑,我也覺得有些奇怪。”老人家說完,拿著工具就走向了那個無墓碑的墳。
風輕輕吹,吹落了一地的投影,有些蕭瑟。
老人家在挖墓。
洛婉儀靜靜站在一旁。
腦子里全都是老太太告訴她位置時說過的話。
老太太的語氣很平靜。
似乎一點也不怕她來挖墓。
那是不是真的代表……
不想了。
反正已經在挖了。
等挖開了,就水落石出了。
墨家祖墳的墳場很大很壯觀。
這一個沒有墓碑的墓與其它的修整的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墓相比,其實挺惹眼的。
只是從前她來的時候雖然看到了,但是并沒有在意。
畢竟,她不是墨家人。
此一刻就想起來了,這墓確實有些年頭了。
“阿伯,這墓有多久了?”
“十幾年了。”老人家想也不想的回到,想來,他也很熟悉這個墓。
與其它的墓相比,實在是太惹眼了。
別的都是石碑水泥打造的很奢華,獨這一個墓,就是一個土堆的樣子。
也就因為它就是一個土堆,所以才好挖,老人家才同意了。
地表的土堆一挖開,就看到了下面的棺材。
木質的棺材,木頭已經開始朽了。
“要開嗎?”老人家認識洛婉儀,知道她是墨靖堯的母親,所以一點也不懷疑她有什么不好的目的。
“開。”身子抖了抖,她想老太太都不在意她開這個墓,那這個墓里面說不定真的什么也沒有。
但這只是她的猜想。
還是要真的開了確認一下。
老人家輕車熟路的就打開了棺蓋,一眼看進去,洛婉儀的腿抖了又抖。
她從前只在小說電視劇里看到過衣冠冢,沒想到今天就讓她看到了現實版的衣冠冢。
棺材里是一套她見過的衣服,擺放的整整齊齊。
這是她很早認識的那個墨信穿過的衣服,她記得很清楚。
這套衣服,還是她買了送給墨信的。
現在卻在這棺材里。
明顯的,這是被人舉行了一個儀式。
假墨信就是想讓真的墨信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假墨信不想看到真墨信。
可,骨血的親兄弟的關系,讓他一定是不好對真墨信下手。
一定是這樣的。
那真墨信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洛婉儀怔在當場,看著棺材里的衣服發呆。
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
可偏偏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洛董,要下雨了,棺材要蓋上嗎?”老人家等了一會,見洛婉儀一直沒反應,便問了過來。
洛婉儀這才回神,隨即跳進了棺材里,她撿起了那套她送墨信的衣服,看了又看,真的很確定這就是她買的那套。
下雨了。
滴落在頭上,再沿著臉頰滑下。
上面的老人家有些急,“洛董,要怎么處理?”這挖開了一半就這么放著實在是不好看,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老人家是見過世面的,這墓地里來來往往的人,世間百態,他全都懂。
豪門世家里竟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遇見了千萬不要理會,也不要深究。
那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他不猜不想揣,就想著趕緊填回這個墓,就萬事大吉了,洛婉儀這挖墓的事就都與他無關了。
洛婉儀抱著衣服爬出了棺材,“空棺蓋上填好土就好,我來開過棺挖過這墓,你要不同任何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