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 肥兜已經開始籌備線下活動的事了。地址選定在某高級娛樂會所,沒有電子邀請函法進入,所以需要提前在群里報名。
據說奇白也會露面, 所以這次報名的人相踴躍。
群主肥兜統計了一遍人數,最后公布名單的時候,發現秦野好像沒動靜。想了想,在大群里艾了他:【沒報名的踴躍報名,過了時間可來不及了, 帥哥, 你來不來啊?】
秦野莫名被cue, 內心思忖該怎么回答。說不去吧, 好像太絕對,說去吧,他又沒打算去。能模棱兩可的回復道:【不確定,可能會有工作安排。】
肥兜拍案做了決定:【成,那先給你留一個位置,等你來啊。】
整個群里秦野一個人有這種待遇, 肥兜是鐵了心想讓他露面。
內部群也有不少人會去, 他們想起之前肥兜說秦野是個照騙的事, 加上他和喬斯年又是cp, 難免議論紛紛。
【他好像不是很想來的樣子, 一看是在編理由。】
【怕見光死吧?】
【喬總和他組cp了?見過面沒有啊?】
【不管了不管了,奇白去可以了, 我已經準備好沖了。】
誠如肥兜所說, 群里還是有不少妖艷賤貨的。秦野前幾在大群里讓奇白下不來臺,有人暗搓搓的懷疑他嫉妒奇白人氣比他高,長的比他帥, 所以故意挑事。
喬斯年在開會,沒怎么注意消息。等會議結束后,這才發現內部群不少人都在艾自己,想知道他到底見過秦野沒有。
肥兜直接私戳問他了:【喬總,問問你家cp到底來不來啊,總得得個準信吧。】
喬斯年其實也不太清楚:【我問問。】
秦野正在練舞室進行最后一次彩排。公司的一名流量歌手要錄制mv,他們全都被拉去做伴舞了。據說高層有意挑幾個練習生組團道,吳森盯秦野在舞蹈教室上課,盼他能被選進去。
“ok,今先練到這里,解散。”
舞蹈老師拍了拍手,隊伍立刻散開。
秦野帶一頂黑色棒球帽,身上淺灰色的運動衫已經汗濕大半,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冷酷。他走到休息區喝了口水,發現喬斯年給自己發了消息,打開一看,才知道是線下聚會的事。
秦野笑了笑,半半假的回復道:【打死我都不去。】
喬斯年估計一直在線,看見消息立刻秒回了,隔屏幕都能看他的糾結:【為什么?】
秦野忍笑,打了一行字:【我怕你一看見我,濾鏡破滅了。別人的cp都那么帥,我這么丑,給你丟人。】
他點擊發送后,自己都覺得樂,但又不想笑的太大,摘下帽子擋住了臉。秦野算是摸清楚喬斯年的性格了,好騙得不能再好騙,自己說這個話他肯定會。
喬斯年然了。他想安慰秦野外貌不重要,但又覺得不夠有誠意和說服力,片刻后才回復道:【沒事,我也丑。】
他說完,似乎是怕秦野為難,又發了一條信息:【如你工作忙,那下次吧。】
秦野問他:【你會去嗎?】
喬斯年很少爽約,更何況他已經答應了肥兜會應邀到場:【嗯,剛好那沒什么工作。】
秦野若其事的道:【嗯,那你玩的開心點,下次有機會再見面。】
言外之意是不去了。
喬斯年有些隱隱的失落,但是沒表現來:【好,等下次吧。】
秦野看完消息,把手機塞進口袋,正準備從位置上起身,結一抬頭發現吳森站在自己面前,嚇的又坐了回去:“小舅,你干嘛?”
吳森目光嚴肅,很像中學時期的班主任:“我干嘛?我還想問你干嘛呢,不去練舞,一個人坐在這里傻笑什么?”
秦野尷尬咳嗽了一:“沒什么,剛才在玩手機。”
吳森往周圍看了眼,而后壓低音對秦野道:“我跟你說,這次高層打算捧一個男團道,從底下的練習生里面選,專門找了高楓來操刀寫歌,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得把握住。”
把握住。
把握住。
你得把握住。
這三句話秦野從第一年簽約練習生的時候聽吳森說過數遍了,耳朵都起了老繭。不過很可惜,他一次都沒握住過。
秦野不知想起什么,問道:“我八號那有活動嗎?”
吳森掀了掀眼皮:“問這個干什么?”
秦野含糊其辭:“有點事要去一趟。”
吳森哦了一:“你八號要錄mv,別想了,安安心待在棚子里錄像吧。”
線下聚會下午點才開始。秦野心想自己和喬斯年假裝cp,也是在網上堵住別人的嘴,人聚會的時候,別人都成雙成對的,喬斯年一個人豈不是很尷尬。
秦野道:“錄像下午三點能結束了吧?”
吳森從鼻子里重重冷哼了一:“你可別給我提前溜,祖墳塌了也得給我老老實實錄完mv再走。”
秦野聞言眼一瞇,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指他:“好啊,我回去告訴我媽,你詛咒咱家祖墳!”
吳森聞言一愣,下意識捂住嘴,這才想起自己和秦野還是沾親帶故的舅甥關系,氣急敗壞道:“閉嘴,練你的舞去!”
秦母和秦父都在老家住,別的不敢說,對祖先可是十足十的尊敬。聽見吳森這么胡說八道,保管給他罵的狗血淋頭。
秦野嘁了一,才不聽他的,拎包準備回家。然而還沒練習室大門,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鈴急促,他一看號碼發現是老家打來的,立刻接通了:“喂,媽,怎么了?”
這是秦母的手機,電話那頭響起的卻是秦父焦急的音:“小野,你媽剛才上樓的時候一腳踩空摔下來了,現在正往醫院送呢,你趕緊回來一趟!”
秦母都五十歲的人了,平常身體又不好,從樓梯上摔下來那還了得。秦野聞言嚇了一跳,問清地址后趕緊掛了電話,和吳森開車一路趕去了鎮上的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秦母正在手術室里搶救,秦父站在醫院走廊焦急的來回踱步,眼睛都急紅了。
秦野見狀連忙跑上前:“爸,我媽怎么樣了?”
秦父看見兒子來,連忙攥住秦野的手,指尖都在顫,慌的六神主:“醫生說她摔到腦子了,顱內血得做手術,你說……你說萬一個三長兩短的可怎么辦啊!”
他手里還攥一疊繳費單,被汗水浸得濕透。秦父把銀行卡塞到秦野手里,急得話都說不清了:“醫生說做手術得要五六萬,咱家上個月才修了房子,現在卡里剩下那么點錢,這可怎么辦啊……”
醫生說的五六萬肯定是保守估計,做完手術還得長期在icu病房進行觀察,一系列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二十萬都不止。
秦野聞言眉頭緊皺,卻也不想慌了神讓局面更糟。他從秦父手里的把繳費單抽來:“沒事,你先坐,我下去繳費。”
吳森見他疾步下樓,連忙跟了上去:“哎哎哎,你哪兒來的錢繳費啊?”
秦野然沒錢繳費,他頓住腳步看向吳森,語氣藏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小舅,你有少錢,能不能先借我,等我媽手術做完了,我盡快湊齊還你。”
吳森瞪眼:“你說的什么話,里面躺的不止是你媽,那也是我親姐姐,我能眼睜睜看她去死嗎?啊?”
他說完,又好像發現在醫院說這個字不太吉利,連忙呸呸呸了三。用手機查了查自己的銀行卡余額,結發現剩兩萬不到。
吳森摸了摸褲子口袋,有點尷尬:“……那什么,我上個月剛買了一輛車,卡里剩一萬八了,可能不太夠。”
秦野是練習生里的糊逼,吳森是經紀人里的糊逼,兩個人其實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兒去。加上一個人生活,花錢大手大腳,吳森一把年紀了也沒攢下什么錢。
秦野沒想到吳森這么窮:“……你不是經紀人嗎?”
吳森老臉一紅:“經紀人怎么了,經紀人一個月也才六千的工資!經紀人要是那么掙錢,我干嘛讓你練習生!”
主要是手底下帶一群糊逼,沒收入。 沒收入。
秦野病急亂投醫,什么都顧不上了:“不管了,先湊,不夠了再借。”
他手里的繳費單除了手術款,還有藥物針劑等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秦野和吳森在底下湊了許久,也還差個一小半,能各自找朋友借一點。
吳森的人緣顯然不怎么樣,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好不容易接通了,對方一聽他要借錢,立刻掛了。
秦野手機里壓根沒剩幾個好友,他挨個找過去,都沒得到回信,最后猶豫點開了和喬斯年的對話框,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
他們到底還沒見過面,能算網友,借個兩三千還能說的過去,開口借七八萬,會不會被成騙子?
秦野想起躺在手術室里的秦母,指尖略有些緊繃的打了一行字,刪刪改改組織語言:【你能不能……】
話沒打完,一不小心點擊了發送,秦野立刻撤了回來。
比比羅察覺到秦野內心彌漫的絕望與焦慮,悄息飛了來,趴在他肩頭桀桀怪笑:【親愛的宿主,沒有什么比你母親的命更重要了,是騙一點小錢而已,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不要再猶豫了。】
秦野抿唇,他沒打算騙,他想借。沒有理會比比羅的蠱惑,又重新輸入了一段話:【我媽媽在醫院動手術,急需手術費,你能不能先借我六萬塊錢,我下個月還你。】
點擊發送。
秦野發送完有些后悔了,自己編輯的那段話怎么那么像騙子,他將手中皺巴巴的繳費單捋平整,打算拍張照證明自己沒說謊,喬斯年那邊卻已經回信了:【銀行卡號發給我。】
秦野見狀心頭一松,都顧不上道謝,連忙把賬戶發了過去,略有些焦急的等消息。三分鐘后,他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來了短信提示,卡里的余額了五十萬。
怎么這么?
秦野內心詫異,卻顧不得什么,連忙和吳森去了窗口繳費,然后回到了手術室門口陪秦父一起等情況。
秦父并不知道兒子這幾年在外面收入怎么樣,仍有些擔憂手術費的事:“小野,怎么樣,錢籌夠了嗎,實在不行我先回老家把房子賣了。”
秦野道:“沒事,我找朋友借了點,湊夠了。”
他說完扶秦父在椅子上坐下:“爸,你先休息會兒,我和小舅等消息。”
醫院長廊寂靜,有頂上方亮蒼白的燈,裝載一座城市人的生與死。
秦野心仍有些慌,但好歹沒像剛才那么緊張了。他坐在椅子上冷靜下來,這才想起給喬斯年道謝,用袖子擦了擦手機屏幕上的汗,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拼了兩個字:【謝謝。】
秦野以前騙過很人,但現在他該慶幸,說話的時候還有人愿意信他。
喬斯年一直在線,他心想秦野那邊一定情況糟糕,所以沒敢發消息打擾他,一直守手機,等看見回信才微松一口氣:【沒事,阿姨情況怎么樣了?】
秦野內心激:【她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腦血,還在手術,謝謝你借的錢,其實六萬夠了。】
喬斯年對這種大型手術還是比較了解的:【你先留,后續治療肯定還要花錢,有剩的到時候再還我。】
秦野不該問這句話,但他還是問了:【……你不怕我是個騙子?】
喬斯年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又或者他算想了,答案也是一樣的。他是覺得,誰都有身逢絕境的時候,如能伸手拉一把,很可能境遇會大不一樣。
喬斯年如覺得他和秦野的交情不值五十萬,那么算是的也不會借,反之亦然,如他覺得秦野和自己的交情值五十萬,這些錢算打了水漂也沒關系。
他現在有了困難,而他剛好有余力相幫,再好不過。
喬斯年打了一段話,又刪掉了,發了三個字:
【我信你。】
我信你……
秦野看見這三個字,緩緩按熄了手機屏幕,低頭把臉埋在掌心里,許久都沒說話。有那么一瞬間,醫院冰涼的溫度似乎也有了些許緩和。
比比羅忽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預。
人生來有喜怒哀樂種情緒,而它所吸取的是宿主身體中蘊含的負面能量。秦野雖然是個好人,但也免不了產生這種情緒。
例如憤怒,例如焦慮,例如絕望……
比比羅剛才明顯受到了秦野身上翻騰的焦慮不安,暴躁絕望。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這些負面情緒如波瀾漸息的海面一般,從他身上再也尋不到絲毫蹤跡。
過了三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打開了,秦母從里面被推了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是后續還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秦父聽聞消息,總算放下了心,一個勁念叨:“沒事好,沒事好……”
秦野也是松了口氣。他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凌晨點了,喬斯年這個點應該早休息了,給對方發了一條信息:【我媽媽做完手術了,醫生說沒什么大問題。】
他沒指望喬斯年會回復,畢竟已經很晚了,但沒想到對方幾乎是秒回信:【那好。】
喬斯年嘴笨,在手機旁守了一晚上,能憋這三個字。
秦野見狀指尖微頓,心想喬斯年該不會一直沒睡吧。他一直覺得對方挺傻的,但沒想到會傻成這樣,飛快打了一行字:【快去睡覺,很晚了。】
喬斯年:【你也記得休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找我。】
老男人說不來什么煽情話,能用這種平平奇的話語表示關心。在喬斯年猶豫要不要補充點什么的時候,秦野發來了一條語音,很簡單的兩個字。
“晚安。”
大概為在醫院的原,音很輕。帶些許沙啞和疲憊,像往常一樣低沉富有磁性。細聽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讓人臉紅心跳。
喬斯年把手機靜靜放在耳邊,聽了好幾遍。不知道為什么,心臟忽然有些躁動,連帶耳根也有些微微發熱。
忽而睡意全。
喬斯年想起秦野說不去聚會,后知后覺的給肥兜發了一條消息。而后者正在舉行深夜party,立刻回信了:【他為什么不來?】
喬斯年道:【他媽媽生病住院了。】
肥兜不太信,他也和秦野一樣,覺得喬斯年這個人是情白癡,好騙得很。在吵吵鬧鬧的背景音下發了一條語音過來:“他媽媽生病住院了?的假的?”
喬斯年擰眉,心想誰會用自己家人的身體健康開玩笑:【的。】
肥兜更不信了:【兄弟,你別告訴我他還找你借了錢,用的還是手術費不夠了那種套路話。】
喬斯年不太明白為什么肥兜每次猜事情都能猜的那么準,頓了那么幾秒才回信:【他媽媽的住院了。】
肥兜道:【拉倒吧,你告訴我你給他打了少錢?】
喬斯年:【隱私問題,不方便透露。】
肥兜一猜知道喬斯年沒少給,百忙中抽空給他發了最后一條信息:【聚會不來算了,還借錢,喬總,恭喜你被騙情騙財了。】
幸虧沒騙色。
喬斯年不理他,直接關掉手機上床睡覺了。
之后幾時間,秦野一直在病房幫忙照看秦母,為忙碌,不怎么有空回信息。而這一番表現落在肥兜眼里,疑又坐實了他“騙財騙情”,把錢騙到手翻臉不認人的事實。
到了八號這,秦野從醫院趕回公司錄制mv。他對群里組織的線下聚會原是可有可的態度,但總覺得應該面謝一下喬斯年才行,是由“去一趟所謂”變成了“必須去”的態度。
mv錄制完畢后,剛好卡在下午三點左右,離聚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拍攝隊伍解散后,秦野偷偷溜了。他見吳森站在棚子外面,走過去對他道:“小舅,我有點急事,得先走了。”
吳森沒想,還以為他是要去醫院看秦母,沒攔,不僅如此,還把車鑰匙借給了他。
秦野心想吳森也太貼心了吧,眼見時間不早,急匆匆道:“小舅,那我先走了。”
吳森嫌棄揮手:“快去快回,把我車刮了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