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萬宇宸有個應酬，回來時有些晚了。
柳書畫難得清醒，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萬宇宸踏進家門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里別提多驚訝了，他瞬間以為外婆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外婆？”萬宇宸出口就叫外婆，激動的大步往外婆跟前走。
柳書畫扭頭，見是外孫回來了，面上露出笑容，問：“你媽呢？”
萬宇宸激動的表情立馬又冷靜下去，外婆只是醒著，有點意識罷了。
“她還在忙。”萬宇宸到了外婆跟前，彎身和外婆對視，“您剛看電視呢是不是？”
柳書畫消瘦的面容露出不滿，“我問的是你苗媽媽，她怎么總是不見人呢？到底去哪兒了啊？”
苗卉芝摔下樓梯變成植物人這事，柳書畫從來不知道。
萬宇宸就算是想告訴她，可看著她如今的狀態，也是有苦難言。
“她是不是不想讓我住到這里來啊？是不是和你爸鬧脾氣了？”
柳書畫對苗卉芝的印象不算很好，畢竟是女兒丈夫的續弦，私心里，她是想讓萬崇霄不要再結婚，就帶著一雙兒女好好過就行了。
可萬崇霄后來還是娶了苗卉芝，這讓柳書畫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可感情層面，她又非常理解萬崇霄。
如今她都住進萬家了，自然也得考這個家里女主人的感受。
“她一直不肯見我，我呢也是迷迷糊糊，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柳書畫釋然一笑，“我還是搬出去吧。”
“外婆，我媽沒有不喜歡你，她只是生病了，最近在醫院治療。”
萬宇宸慢慢蹲下，握住老人瘦得只剩皮肉的雙手，“你住進來的當天，她還非常高興，說要好好治療，盡快康復好回來多陪陪您。”
柳書畫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她得了什么病？怎么還住院了呢？”
“她……”
萬宇宸不知該怎么說才好，只是垂著眼簾，滿喉苦澀。
好在老人很快又糊涂起來，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困了，坐在輪椅里開始打盹兒。
護工過來推走了老人。
萬宇宸抹了把臉，緩緩走向沙發坐下。
方芳借機靠近，小聲對萬宇宸說：“大少爺，今天和我護工一起討論老太太玉佩的時候，大小姐說如果找到玉佩的話，要第一時間交給她。”
萬宇宸立馬抬頭，“什么玉佩？”
方芳驚訝，“你不知道嗎？聽說是老太太的傳家寶，只不過我和護工都沒有見過，但大小姐好像很有興趣。”
萬宇宸沉了臉，“知道了。”
又過了一會兒，萬崇霄進了家門。
萬宇宸瞧著他身后并沒有跟萬菲菲，不解萬菲菲怎么還沒有回來。
萬崇霄許是意識到什么，解釋，“你姐去靖城了，明早有個合同，時間比較緊張。”
萬宇宸不再哼聲。
對于萬菲菲手里的那些大多靠助理才能完成的業務，萬宇宸十分不屑，但萬崇霄一心要培養萬菲菲，他也不想再爭論起什么，反正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好的結果。
父子倆安靜吃了飯。
飯后，萬崇霄進了書房，萬宇宸低頭刷手機，看到暄暄跌跌撞撞在草坪上追蝴蝶的視頻，心里很高興。
他又往前翻了翻。
鹿溪一天但凡是有時間，就會多拍女兒的視頻，然后往群里一扔，嗷嗷待哺的大有人在。
萬宇宸每天翻來覆去的看，尤其壓力大的時候，看暄暄的視頻可以讓他內心里得到放松。
坐了會兒，萬宇宸又忍不住給鹿溪打電話。
鹿溪正陪著女兒在草坪上玩呢。
小家伙現在是越來越不著家了，屋里根本就待不住。
好在現在氣溫回升，傍晚雖然有點風，但也不是多涼。
主要還是暄暄就適合待在戶外，看到什么老要興奮的尖叫，一天到晚，阿琴的耳朵都要被她給吵聾了。
戶外能稀釋很多噪音，還能鍛煉暄暄的走路能力。
接到萬宇宸的電話，鹿溪很高興。
“吃過飯了沒有？”
自從得知自己就是萬宇宸的親姐姐后，鹿溪好幾次想主動找萬宇宸坦白。
可臨到開口，又各種的遲疑。
也不知道害怕什么，總之就是一推再推。
“吃了，剛吃完，正好看到你和暄暄在外面玩，我姐夫呢？還沒回來嗎？”
“他這兩天比較忙，應酬多，估計還是兩個小時才能回來。”
萬宇宸輕笑一聲，“姐，我把我外婆接到家里來了，只不過她現在老年癡呆，沒辦法和我正常交流，可不管怎么樣，只要看到她，我心里就覺得非常踏實。”
這事鹿溪知道，但還要表現出驚訝的樣子，“你外婆？以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因為一直在治病，你也知道現在的醫學沒辦法根治老年癡呆，可我又想讓外婆一直陪著我。”
鹿溪聽出萬宇宸話語里的失落，她的親弟弟，這些年，她沒能好好陪過一天。
“姐，外婆沒有多少時間了。”萬宇宸很難過，“她不想治療了，完全放棄了。”
鹿溪想說沒關系，外婆已經夠累了，想安靜地離開這很正常，以后我會陪著你的。
可是話到嘴邊，又怕過于唐突，只好悶聲吞回去。
“哎呀你看我，明明想說點高興的事情，可又總是控制不住的給你傳遞負能量。”
萬宇宸清了清嗓子，“過兩天我打算去靖城，到時候也會去莊園找你，好久沒見暄暄了，怪想的。”
鹿溪也很想萬宇宸，“那你來的時候提前打電話，我給你做好吃的。”
“嗯。”
鹿溪沉默了一下，問起苗卉芝的情況，“苗阿姨，現在還是沒什么反應嗎？”
提起這事，萬宇宸目光都狠了起來，“如果不是萬菲菲的話，我媽早就醒了。”
鹿溪也認為有可能會是這樣，但事與愿違。
“聽說你姐正在相親，前不久有個客戶在我這里打聽她，好像是孫家的哪位小少爺。”
“是有這回事，我看她還不怎么情愿呢，我爸現在對她非常上心，一直在暗暗彌補。”
萬宇宸冷哼，“可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彌補的，這么多年來好吃好喝的供著，難道還欠她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