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鹿溪自然地叫他萬叔，表面上完全沒有想認他的意愿。
萬崇霄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地笑了笑，“早。”
鹿溪客氣地嗯一聲，“早。”
兩人相對無言。
一向侃侃而談的萬崇霄，此時束手束腳。
靜默了幾秒，他才說：“我今早要回S市，你苗阿姨快出院了，我得回去照顧她。”
提到苗卉芝，鹿溪立馬關切地問：“我苗阿姨狀態怎么樣？沒再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萬崇霄從鹿溪眼中得知，她是真的關心苗卉芝。
“自清醒后她的狀態就一直很好，等回家后就復健，過程可能會有點痛苦，但你苗阿姨生性堅強，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鹿溪放下心來，“那就好。”
怕話落到地上，萬崇霄又急忙說：“你苗阿姨說等她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就來靖城看你，你和商禮辦婚禮她沒能來，她覺得很遺憾。”
“先讓她好好養身體吧，等我和商禮的婚禮結束，我們倆去看她。”
聞聲，萬崇霄頓時激動。
等鹿溪和商禮的婚禮結束，苗卉芝已經回到萬家了，到時候鹿溪去的話，豈不是就能順理成章回了萬家。
“那也行。”萬崇霄克制著激動。
知道鹿溪不想認他，他也不強求，畢竟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撫養過鹿溪。
“我吃過早飯就走。”
萬崇霄喉嚨滾動，眼神并不敢太過認真地盯著鹿溪，他扭頭看向別處。
不過兩秒又看了回來。
視線掃過鹿溪的眼睛，又急忙移開。
鹿溪看他這么不自在，心里頓時涌出一陣怪異。
萬崇霄又覺得要認真和鹿溪打聲招呼。
“抱歉啊，你婚禮還沒結束我就得匆匆離開。”
鹿溪搖頭，“婚禮已經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幾天就是各種玩而已，還是我苗阿姨要緊。”
萬崇霄嗯一聲，“那等你想來S市的時候，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到時候去接你。”
鹿溪想說不用，但迎上萬崇霄期待的眼神，不知怎的就點了下頭，“好。”
活動完回餐廳的路上，鹿溪又碰上萬宇宸。
“姐，我得回S市了，我要接我媽回家。”
萬宇宸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都沒辦法陪你到婚禮結束。”
“苗阿姨要緊。”鹿溪伸手拍了下弟弟不算寬闊但已經有成人氣勢的肩膀，“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要及時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萬宇宸舍不得姐姐，但他沒辦法。
“外婆我也得帶回去，我媽想和外婆相處一段時間。”
柳書畫這兩天狀態不怎么好，成日里都不再清醒。
萬宇宸怕外婆撐不住，于是要趕緊把她帶回去。
鹿溪一聽，心臟頓時一抽。
她必須得抓緊時間回到萬家，至少要了卻了外婆的心愿。
不能讓她老人家遺憾離世。
早飯后，在沒有驚動別人的情況下，鹿溪和商禮還有萬崇霄萬宇宸進了柳書畫的房間。
“外婆。”鹿溪到了床邊握住外婆的手，也沒有防萬崇霄，反正他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等下宇宸要帶您離開，去S市。”
柳書畫今早稍微有些清醒，聞聲她費力地眨了眨眼。
語氣很虛，聲音也不高，“云靜。”
鹿溪鼻尖一酸，乖乖應了一聲，“嗯。”
萬崇霄頓時僵住，渾身緊繃，眼睛都變得干澀無比。
萬宇宸看一眼父親，還天真的解釋，“爸，我外婆把我姐認成我親媽了。”
商禮瞥了眼萬崇霄。
萬崇霄喉頭堵得厲害，他努力面不改色地點頭，“嗯，我知道。”
他心里無限責怪自己，連柳書畫都能一眼看出鹿溪是花云靜的女兒，可他這個親生父親卻從未有過半分的懷疑。
“云靜，回家，回家是嗎？”柳書畫緩了幾口氣，聲音大了些。
她慈愛地看著鹿溪，面露微笑，“我們現在不是在家里嗎？”
原來外婆一直以為這里就是家。
鹿溪撫摸著外婆消瘦的臉頰，“還有另外一個家呢，要回那里去。”
“外婆，回萬家。”萬宇宸上前拉住外婆的另一只手，“回咱們的家。”
他看了眼鹿溪，笑著說：“這里是我姐的家。”
柳書畫糊涂的很，她盯著萬宇宸看了半天，不太能認得出他。
老人心里可能尋思，她的云靜怎么突然有弟弟了呢。
不過很快，柳書畫就忘記了這事，目光重新回到鹿溪臉上。
“你去嗎？”
萬崇霄頓時緊張無比，連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屏住了。
鹿溪忽視萬崇霄激動的目光，她對外婆承諾，“去，等我和商禮婚禮結束我就去。”
柳書畫這才滿意，她慢慢點頭，“好。”
送柳書畫上車后，老人還拽著鹿溪的手不放。
“要帶暄暄。”柳書畫不知怎么又記起了暄暄，她輕輕松開鹿溪的手，“帶暄暄來。”
鹿溪知道她現在和外婆是見一面少一面，不想讓外婆有任何的失望。
“好，到時候會帶暄暄去的。”
柳書畫坐的是莊園里的房車，有床，老人躺著舒服一些。
關了車門，鹿溪看向萬崇霄父子。
萬宇宸覺得他爸和鹿溪之間的氣氛很古怪，既不像是鹿溪對他爸已經完全失望，也不像是他爸對鹿溪還抱有什么成見。
反而像是熟悉了很久的朋友因為誤會分開后再見面時的拘束陌生。
當然，他爸的這種感覺更加濃烈，鹿溪反倒比較坦然。
“注意安全。”鹿溪朝兩人揮手。
萬崇霄有很多話想對鹿溪說，可最終只是格外復雜地點了下頭。
萬宇宸倒是冒著被商禮一腳踢開的危險，迅速上前抱了抱鹿溪，隨即扭頭就鉆進了房車。
等離開莊園，車子快要上高速的時候，萬宇宸才忍不住地問父親。
“我姐真的很像我親媽嗎？”
萬崇霄正沉浸在情緒中難以自拔，聞聲扭頭看向兒子。
萬宇宸說：“回頭我得讓我媽找出我親媽的照片看看，難不成我也是因為我姐和我親媽長得像，所以才對我姐一見如故的嗎？”
萬宇宸很快又推翻了理論，“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我親媽呀，也不對，我那個時候太小，根本就不記得我親媽長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