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崇霄終于是忍無可忍。
“啪！”的一聲后，世界歸于平靜。
萬菲菲被打得完全懵了，她愣愣捂著劇痛到麻木的臉頰，錯愕地看向萬崇霄。
這些年萬崇霄對她動手的次數幾乎是沒有，萬崇霄往日里固然嚴肅，對她也是頗多嚴苛，但不管她做錯了任何事情，他都不可能對她動手。
可剛剛，就因為她詛咒了鹿溪，所以萬崇霄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鹿溪……
萬菲菲痛苦地咬緊了牙關，恨鹿溪為什么沒有燒死，恨那把火為什么沒有把萬家燒個精光。
這一巴掌聲音響亮，病床邊因為真相而失神的萬宇宸瞳孔猛然一縮。
他和萬菲菲憤怒痛苦又絕望的眼神碰到一起。
萬宇宸心臟刺痛，無法言語。
“你也想打我？”萬菲菲自嘲地將另外半張臉面向萬宇宸，“打吧。”
“你已經無可救藥。”萬崇霄見萬菲菲恬不知恥的樣子，心里相當無力。
“對，我是無可救藥，可我這個樣子難道不是你們逼我的嗎？”
萬菲菲故意將已經紅腫的臉頰對著萬崇霄。
“當初被調包又不是我的錯，如今我都已經在萬家生活二十多年了，突然告訴我，我并不是萬家的親生女兒，所有人都想讓我離開萬家，可我離開了又能去哪里？”
萬崇霄和萬宇宸均不吭聲。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想再和萬菲菲多費口舌。
可萬菲菲卻總想把錯推到別人身上。
“我只是想要捍衛自己的權利而已，我只是想繼續待在萬家而已，可你們一個個的都要把我往死里逼，難道我真的死了你們會開心嗎？”
萬宇宸還是忍不住。
“搶周書韻未婚夫是我們逼你的嗎？推媽媽下樓是我們逼你的嗎？搶司機方向盤是我們逼你的嗎？縱火是我們逼你的嗎？”
“我和馮業平在一起的時候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萬菲菲就是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沒有推媽媽下樓，從來沒有。”
“搶司機方向盤，”萬菲菲突然諷刺一笑，“我為什么要搶，還不是因為我想留在萬家。”
“至于縱火。”萬菲菲控制不住地憤怒，“我是無心的。”
“不管你怎么狡辯，事實都已經無法改變。”
萬宇宸強忍心臟處傳來的窒息感，他對萬菲菲說：“既然你總怕無處可去，那就去監獄里生活吧。”
萬宇宸看向萬崇霄。
萬崇霄攥緊了剛剛扇過萬菲菲的那只手，手心里刺痛難當，他扭頭就走。
萬菲菲慌了，“爸，宇宸，什么意思？你們什么意思？”
“你縱火造成的壞影響，十年起步，萬菲菲，求仁得仁，你成功了。”
“不。”萬菲菲驚慌失措地就要下床追兩人，“爸，宇宸，放火我是無心的，我只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爸，宇宸，不要這樣對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萬宇宸用力關上了病房門，阻隔了病房里萬菲菲歇斯底里地嚎啕。
父子倆沉默地離開醫院，拉開車門的時候，萬崇霄果斷拿起手機報了警。
車沒有啟動，父子倆安靜地坐著。
好一會兒，萬宇宸才問：“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萬崇霄不說話。
“那我姐……就是鹿溪，她知道嗎？”
萬崇霄喉嚨艱澀，“知道。”
萬宇宸突然就激動起來，“意思是所有人都知道，唯獨我不知道對不對？”
萬崇霄解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就在鹿溪婚禮之前。”
“那鹿溪……”
“她更早一些，但也早不到哪里去。”萬崇霄之所以這么說，還是怕兒子會怪怨鹿溪。
“既然你們都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萬宇宸氣憤地說：“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說不說你對鹿溪的感情都不會發生任何變化，你早就認她做你姐姐了不是嗎？”
“那能一樣嘛！”萬宇宸氣到聲音都變了。
他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呢喃，“怪不得外婆會把鹿溪認作我親媽，怪不得鹿溪會讓我做婚禮上送她走紅毯的那個家屬。”
萬崇霄心里很難過，痛苦化為實質，一點一滴地蔓延在他的五臟六腑。
父子倆又沉默下來，直到鹿溪主動打來電話，詢問兩人中午會不會回去。
當然要回去，和萬菲菲有關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以后都不會再因為她而讓鹿溪受到任何的委屈了。
車即將抵達住所的時候，萬崇霄叮囑萬宇宸，“你姐昨晚受了很大驚嚇，暄暄也是，等會兒你不要再給她施加任何壓力，她不告訴你，自然有不告訴你的理由，她好不容易軟了心腸回家了，卻不成想差點搭上性命。”
萬崇霄愧疚到無以復加，“宇宸，爸實在是對不起你姐，辜負了她這次前來的心意。”
如果萬崇霄早做決定，堅決不讓萬菲菲回萬家住，那么萬宅也不會被萬菲菲放火，鹿溪自然也就不可能擔驚受怕。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
“知道。”萬宇宸視線掃向車窗外，車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后，這才彎身下車。
這個公寓鹿溪和大家還要住幾天，萬宅那邊，管家一早就帶著傭人們回去收拾殘局。
其實損失倒不是很大，也就萬菲菲的房子燒得面目全非而已。
但重新裝修也需要一些時間，無法避免的噪音會影響到暄暄，所以大家暫且就在公寓里安身。
鹿溪剛從廚房那邊出來，廚師的午餐已經備好，她尋思萬崇霄和萬宇宸也該回來了。
“姐。”還沒看到萬宇宸呢，就先聽到他的聲音了。
鹿溪勾唇，心有余悸地回應，“我在這兒呢。”
萬宇宸沒兩分鐘找了過來，大步上前抱住了鹿溪。
少年軀體結實，手臂更是力量龐大，他緊緊抱住鹿溪，聲音含糊，“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鹿溪并未多想，抬手也摟住弟弟腰身，想著少年大約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沒事，這種事情誰都無法預料，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
萬宇宸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嗯，萬幸大家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