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很快駛出了小鎮。
在縣道上疾馳了二十來分鐘，車子便開進了一條鄉道。
又經過了四十分鐘的顛簸，終于在一個半山腰上停了下來。
副駕駛的女人先下車，她走到了一個破舊的木門前，收斂好神色，才抬起手敲門。
“人帶來了。”她恭敬地開口。
幾秒鐘后，木門從里面被拉開，一身黑色登山服的艾伊勾了勾手指。
女人立刻點頭回了一聲‘是’，然后抬腳走回到面包車后排，敲了敲車窗，對伸頭出來的中年男人說道，“把人帶進去吧。”
葉琳瑯下了車，才看清眼前屋子的全貌。
已經算不上屋子了，屋頂只剩下一半，木質窗戶也早已經腐朽發白，說是殘垣更貼切一點。
這里原本的農戶大概是搬遷下了山，好幾年沒住過人的房子，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會衰亡得非常快。
葉琳瑯看到門口的艾伊，絲毫不意外。
她被推搡著進了屋子之后，女人和中年男人便退了出去，很快門外就再次響起了引擎啟動的聲音，面包車開走了。
葉琳瑯站在屋子中央，安靜地看著艾伊。
艾伊有些意外她的鎮定，同時也有些煩躁，一個除了外貌好看一點兒沒有任何能力的啞巴，居然還敢用這種眼神看她。
艾伊冷哼了一聲，“沒想到，你心里素質挺好。”
葉琳瑯依舊沒說話。
艾伊拖過角落那把斑駁的木頭椅子，施施然坐下之后，抬著下巴繼續說。
“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的身世很奇怪啊。”
“你最后一個直系親屬過世的時候，你應該才七八歲，在那樣偏僻的鄉村里，這個年齡的女孩兒很難活下來吧？！”
“好，就算村里負責，把你平安養大，但九年義務教育早已實行這么多年，你不應該連小學文憑都沒有。”
“最后，以你的出生環境，又是通過什么樣的方式認識墨凌焯的？還讓他對你如此用情至深，你千萬別說他是你遠房親戚家的人，那不過是搪塞學校的借口，墨凌焯的身份我比誰都清楚。”
“來吧，都解釋清楚，不會說話也沒關系，我看得懂手語。”
葉琳瑯雙手緊緊交握，良久才抬起被捆在一起的雙手，艱難地比劃著手語。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艾伊反問了一句，隨后猛地起身，一個箭步走到葉琳瑯面前，單手捏著她的下巴，語氣變得兇狠又殘忍，“現在，是我在問你，你，沒有資格向我提問。”
葉琳瑯垂下了眼簾，看上去像是放棄了，一副默默忍耐的模樣。
艾伊說查過她的資料，現在還不能確定艾伊到底查到了什么地步，在套出話之前，還不能輕易暴露和動手。
艾伊見她不敢有絲毫反抗的樣子，內心一陣滿足愉悅。
對了嘛，這才是一個弱者面對強者該有的態度。
艾伊重新坐了回去，臉上有著難掩的得勝笑容。
葉琳瑯繼續沉默了一陣，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繼續打著手語問，【你抓我是為了威脅凌老師嗎？】
艾伊挑了挑眉，冷笑著反問，“你自己覺得自己有這么重要嗎？”
葉琳瑯眼神平靜地看著她。
很明顯，艾伊的反偵察意識很強，她不會輕易回答任何問題。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再用問句。
葉琳瑯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比劃了一長段手勢，【我知道我自己沒有那么重要，凌老師很神秘，我只知道他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這件事結束之后，他就會離開這里。】
【他跟我說過，他離開之后，會安排好我今后的生活，保證我可以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絕對不會出賣他。】
葉琳瑯停下動作之后，就仔細觀察著艾伊。
只見艾伊輕輕抽動了一下唇角，動作雖然不大，但能看到明顯的嘲諷。
她在不屑。
說明她相信了葉琳瑯的話。
葉琳瑯又再次抬手，【我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也沒見過什么世面，跟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比不了，但也知道知恩圖報，知道什么是忠誠。】
“呵，忠誠……”艾伊冷哼出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大概是回想起了過去的事，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你們這些螻蟻，確實是不懂的。”
好了，葉琳瑯現在徹底確認了，艾伊并沒有查到她的真實身份。
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葉琳瑯垂下了手，安靜了下來。
剩下的，就是等待時機。
艾伊似乎也放松了下來，她甚至拿出了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不急不緩地滑動著。
嗡嗡——
兩聲短促的振動，提示著有消息進入。
艾伊點開消息，隨后眉頭皺了一下。
“看來，你低估了你在凌老師心目中的地位啊。”她幽幽地開口。
葉琳瑯抬起頭，頭微微偏著，眼睛里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艾伊站起身，拿著手機再次走到她面前，將手機屏幕舉了起來，“你看。”
葉琳瑯上前了半步，看清了上面的消息。
【林志帶著人出發了，追蹤那個啞女】
是一個隱匿號碼發過來的。
“呵。”葉琳瑯發出了聲音。
艾伊握著手機的手瞬間一緊。
是她聽錯了嗎？
剛才，面前這個啞巴，是不是發出了聲音？！
只不過，這次葉琳瑯的動作比艾伊的腦子更快一步。
她兩只手猛地抓住艾伊的手腕，借力之后，立刻猛地抬腳，踹在了艾伊的膝蓋上。
她用了全力，超快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讓沒有任何準備的艾伊瞬間跪了下去。
此時艾伊也反應了過來，她另一條腿迅速往后蹬，穩住自己的重心，隨后反手就要去抓葉琳瑯的胳膊。
葉琳瑯根本不會給她機會，哪怕兩只手的手腕還被扎帶綁著，也并不影響她的戰斗力。
她一個輕巧轉身，躲過了艾伊的手，隨后雙手一抬，舉過艾伊的頭頂，隨后下落，扎帶的位置直接就卡在了艾伊的脖頸處。
艾伊行動受限，當即就落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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